甘谷麻鞋折射的远古文明
甘谷麻鞋折射的远古文明
文/王 琪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这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对麻的歌咏。这种生长在《诗经》里的植物,在穿越了2000多年的风霜雨雪后,依然茂盛地生长在渭河两岸、秦州大地。这种植物就是制作甘谷麻鞋的主要原料。传说中,麻鞋是出生于甘谷古风台的人文始祖伏羲因受网罟启发而发明的。这个体贴入微、极富人性的发明,让依靠双脚直立行走的人类彻底摆脱了举步维坚、固步自封的窘境,更加健步如飞地步入人类文明的殿堂。自从伏羲发明了麻鞋,人类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它,它就像一位忠厚诚恳的朋友,无论社会如何变迁,不管人情如何世故,都始终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地悉心呵护着人类的双脚。于是,千古“诗圣”杜甫为它写诗,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为它作歌,将军吉鸿昌视之为礼品,甘谷人更是将其引以为骄傲。
麻鞋曾经是百姓必需的生活品、贫民身份的代名词。甘谷方言有云:“穿麻鞋的,还怕穿皮鞋的?”说的就是贫穷的人不怕富贵的人。虽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味道,却也道出了艰难岁月里悲凉辛酸的世道人心。于我而言,麻鞋岂止是一双舒适的鞋子,它更是一段温馨的记忆、一种温暖的情怀、一种母爱的佐证。在它记忆的怀抱里,可以找到童年的足迹、母爱的芳馨,甚至瓜棚李下早已随风而逝的一句絮语、一声叮咛。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听老辈人说,家乡那些下四川、走西口的贫穷人,靠的就是一双麻鞋、一根神棍和一副扁担,在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在那条漫长曲折的小路上,是麻鞋陪伴他们浪迹天涯,讨取生活,是麻鞋支撑他们走出了一条生存之路、人生之路。当他们筋疲力尽、意志将垮时,也是麻鞋给了他们勇气和毅力、信念和力量。因为脚下的那双麻鞋有慈母的叮咛、妻儿的嘱咐,更有一种深沉的责任。那双存留着亲人余温的麻鞋,每当夜深人静之际,在家乡的炕头上静静地为他守望亲情,祈祷平安;每当白天赶路之时,在蜿蜒的小路上默默地为他呵护脚掌,支撑信念。我不知道,当年唐朝大诗人杜甫流落秦州、路过甘谷之时,是不是穿着一双甘谷麻鞋踟蹰在渭水之滨,并吟出“麻鞋见天子,衣袖露两肘”的诗句,但从他的诗里,我同样感受出了一个诗人的伤感和无奈、辛酸和悲凉。
甘谷境内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是中国古代文化的发祥地,享有“羲皇故里”的殊荣,素有“华夏第一县”的美称。因此,虽然天水各县都制作麻鞋,但甘谷麻鞋独具一格、别有特色。据说,古时候甘谷麻鞋制成后,还要在鞋底渗入一层厚厚的稀牛粪以坚其底,风干之后,鞋底便柔韧似棉、坚硬似铁,犹如牛皮,非常适宜走远路、走山路,穿者日行百里,脚无不适,因而千百年来常盛不衰,从千年前的秦朝勇士,到大唐时的“诗圣”杜甫,从抗战时期的八路军士兵,到新时期的解放军战士,都对它情有独钟。1922年,国民党元老于右任途经天水时,穿上麻鞋,欣然写下“老农自矜产麻好,并谓麻鞋制做巧。闻客明日西南行,愿助轻足赴蜀道”的《麻鞋歌》,更是对麻鞋的一场盛赞。
甘谷麻鞋不仅具有实用价值,同时又是一种精巧的民间手工艺品,有着深刻的文化意蕴。每种样式各有寓意,有的甚至还藏着一个远古的故事或者传说。脚尖顶端是红色麻穗的“慈母思亲”,寓意姜维随诸葛亮远征,母心思儿当归;“单鞭救主”源自尉迟敬德以一支钢鞭救其主李世民的故事。端午时节,有订婚女子赠男子工艺麻鞋表示爱情的习俗。甘谷麻鞋以其质朴无华的品质、返璞归真的纯美长长久久地留传在人间,千百年来,它不企羡大红大紫的时尚,不企羡稠人广众的山呼海啸。它永远不会流行,但永远也不会过时。因为它已经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灵魂,有着中正和平的基调,所以它便具备了永恒的品质。
看到甘谷麻鞋,我仿佛看到了远古的文明、传统的文化。
穿上甘谷麻鞋,我感受到了深沉的母爱、浓浓的亲情。
我无法走出麻鞋的心理情结,就好像我无法走出母亲那永远牵挂着儿女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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