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水磨

2011-11-06 来源: 浏览量:

作者:毕之航 (2007-12-07 23:19:31)

    偶尔和一乡友聊天,说起家乡的水磨。

    这打开了我的记忆之门,由此联系起许多相关的物事: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农业学大寨”,这两条语录标语几乎写在所有的磨房的墙上。

    水磨寄负着那个渐行渐远年代的生存记忆。

    二十多年前,我们村的灌溉渠上还有几个水磨坊,隐约还记得自己和小伙伴偷偷爬在磨坊的水槽下看水轮被激流冲击的情形,巨大的声音和溅起的水花总让我们有些恐惧。后来村里通了电,大人们为有了电磨兴奋不已,看磨的老头就再没见过,看电磨的青年成了幼小的我们的崇拜对象。等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水磨房似乎和生产队一并废弃,大约不常使用,破破落落的。后来磨坊的水轮就沉积在淤泥里,轮辐上缠满了各种水草,水轮的下面则成了我们夏天捉鱼的好去处,唯一担心的似乎是大人们警告过的,那里有绿色的草蛇。

    磨房大抵一半建在实地上,一半是悬空的全木结构,无人管理的磨房成了人们检拾柴禾(火)的好地方,轮辐、长长的转轴、围墙和铺地的木板不久就被抽得只剩下泥墙,再后来磨房被风雨侵蚀倒塌,直到连巨大的石磨扇掉在水渠的梗边。

     如今那里除了有个人工的小瀑布外就没有任何遗迹了,唯一让人记住这里曾经有个磨房的是附近的田地依然田鼠猖獗,田鼠的祖先过去在磨房里肯定有过丰衣足食的日子,磨房的消逝似乎没有影响它们的繁衍生存,四近的高大田埂成了它们钻洞储粮的好地方,到现在每到浇灌这里的一块地的时候,父亲总头疼鼠洞,水稍一大就造成地埂崩塌,免不了要重新费劲地修筑,但这又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新筑后的地埂不久仍然会成为鼠辈的天堂。

    水磨和那些纺线车、织布机、以及小脚老太太都已走进了历史。回忆这些让我恍若隔世。小时候跟着祖母在磨房磨面的情景依然清晰。渠水在巨大的木制水槽中直冲下去,推动水轮旋转,巨大的直通转轴带动房子内的磨扇转动,磨扇上有一个四角用绳子牵引的木架粗布升斗,粮食的颗粒一点一点从底部的小孔中淌出来堆在磨扇的进孔中,随着上面磨扇的转动,底座磨扇的周围的圆板上便簌簌地掉下花花的面粉。等能够揽上一搓的时候,祖母就把粗粗的面粉放在筛箩里滤筛,筛好的面粉装进袋子,筛箩里的麸皮继续混在粮食里从磨扇的孔里加进去。

    据父亲讲,一天也能磨上三四千斤,这比手推小石磨快多了。而且省劲的多。在家里推磨连同纺线织布是那个年代和此前的漫长岁月里妇女们的主要功课。

    推磨绝对是苦差,有一年过年,家里要磨黄豆做豆腐,我曾试着在家里的小石磨上推了一阵,竟然推得天旋地转,面如黄土,最后呕吐不止,终于昏睡了一个下午,起来仍觉得晕晕不已。母亲说,那也是一门功夫,得多练习才能服下来,曾祖母和再上辈的祖母几乎就是用小脚从天不亮开始一天的生活的,为此母亲老说,现在的女人才真正幸福。不必推磨、纺线织布、到而今连衣服、鞋子都不用做了,甚至有的人饭也不用做。

     家乡的水磨不知建于何时,在解放前,人们已经开始从渭河上开渠引水,一方面灌溉田地,一方面利用水能磨面,当然由于渭河经常泛滥,那磨渠的流水的引取确实需要一定的技术和物力。解放后,在农业以粮食生产为主的年代,那条用于水利的磨渠成了1966开挖的渭惠渠的支流。那些跨接在水渠落差较大地方的水磨坊成为三阳川人民利用自然能源的一个历史记忆。

     历史进入1980年代后,我的家乡也渐渐跟上了时代,水磨迅速消失,电磨普及到每个村子有几台,磨面已永远不再成为生活的负担,再到后来,压在家乡人民肩上的水担、下井(水桶)也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自来水、电话、手机、电脑逐步进入那个古老的乡村。

     水磨的旋转中有着苦难和艰辛,在今天,人们刻意保存各种历史遗迹的时候,我想:要是那些水磨仍然伫立在田野,也许会成为人们争睹和体味古老生活的景点,那里有我们的历史和文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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