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阎虎林(2011-08-03 11:33:01)
天水镇东五里有一村庄,名曰胡家沟,因我两个姑姑都出嫁在胡家沟,所以我每年都会去拜年。在我二姑姑家对面的山头上,有一个土城堡,十分醒目,我心里一直想着上去看看,但冬天太冷,雪厚路又滑,所以一直未能如愿。我在网上结识了上海的阿庆先生,他曾在胡家沟插过队,我答应给他拍一些胡家沟的照片,让他重温一下那段难以磨灭的记忆,但由于事情太多,竟一直没有兑现此事,心里老觉得欠着阿庆先生的一份承诺。这次端午节放三天假,我们正好在平南镇搞了一个“我为农民送健康”的义诊活动,结束后顺便回到了天水镇老家。
中午和父母聊了一会儿天,我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去胡家沟走一趟。
一进村,远远地便望见了那座屹立在山头上的土城堡,其远景照片曾在拙作《天水关》一书出现过,新华社陕西分社的西生兄翻阅过后,说我又让他看到了故乡。从另一个侧面说,土城堡已成了胡家沟标志性遗址。
我先到二姑父家,和姑父、姑姑说了一会儿话,喝了一杯水,欲起身去堡子上。姑父说要陪我去。他虽然住在堡子对面,每天都要看多少遍,但却几十年没有进去过了。
这个馒头似的小山不太高,上山的路已经加宽了,路两边到处是槐树,城里的槐花已凋谢了,这里的槐花依然在盛开。我和姑父一边聊天,一边向山上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上。城堡上有一个豁口,是原来堡门的所在地,姑父说门闩有五寸厚,堡子里经常挖出来破砖烂瓦。整个城堡大约有二亩地大小,呈圆形。正说着,姑父看见了一块大青砖,在城墙上斜放着,比我们现在常用的要大多了,我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猜想这最迟恐怕也是清代的了。
我和姑父上了城墙,城墙上长满了槐树,槐花伸手可及,我和姑父摘了一塑料袋,我准备拿回家做槐花qun沫吃,这种食物是天水独有的东西,类似于现在酒店的洋芋叉叉,是把面粉覆盖在槐花的上面,待槐花熟后,再行搅和,用微火蒸熟,再用油炒一下,吃起来很可口。
这个城堡是胡家沟人在战乱时的避难所,充其量是一个堡子,而非城。两山夹一沟的村庄虽然叫胡家沟,却以胡、苏两大姓为主姓,亦有武姓。村子东头最早有几户胡姓人家,归徽县管辖。后来从不远的砖头地迁移来了苏家人,后来苏家人渐渐多了,族长想把村名改为苏家沟,但胡家人不答应,这个名字终于没有改过来,仍然叫胡家沟。村东有一座龙王庙,因供奉的是四府龙王,所以胡家沟人把龙王爷又称为胡四爷。龙王庙里供奉的龙王爷和龙头寺供奉的龙王是同一尊神。胡家沟原来以龙王庙为界,庙东为胡家人,归徽县管辖;庙西为苏家人,归秦州管辖。如果秦州抓壮丁的人来了,苏家人跑到胡家的地盘上,就安全了。反过来说,如果徽县这边抓壮丁的人来了,胡家人跑到苏家的地盘上,也就没事了。两县的人都不会相互到对方的地盘上去抓壮丁的。到解放后,过年耍社火,苏家人和胡家人都是各耍各的。
我有两个姑姑,都嫁到了胡家沟。大姑嫁给了苏家,生有四子两女;二姑嫁给了胡家,生有两子两女,日子现在都过得不错。二姑父的父亲在解放前曾当过保长,解放后差点被抓了,幸好没干过什么坏事,才躲过了一劫。胡家沟还有武姓家族,但人口不是很多。武家人原来是天水镇的,因在胡家沟有地,为了种地方便,便在胡家沟里盖了一些房子,当时叫“扎山庄”。后来这些人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就在这里安下了家。
有些老年人说,苏家是在同治年间反过教的回民,这话也不是没一点根据的。天水镇的马家坡下,原来有马家庄,有回民居住,清同治年间回民起义后都搬走了,从此只留下了一个地名。
我们在堡子上下来后,表弟媳妇已做好了手擀粉,我吃了一碗烩菜,吃了一块馍馍,休息了一会,听姑父说离胡家沟东五里的武家窑还有一座堡子,我一看时间还早,便想去看一下,姑父怕我找不到,便又要陪我去,于是我俩各骑了一辆单车出发了。
幸亏有姑父带路,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武家窑土城堡。土城堡和村庄紧紧地连在了一起。由于村里的青壮年男女都出外打工去了,因此村里村外很少见到人。进城的门用篱笆门挡着,进不去,我们只好顺着城墙转了一圈。南墙下是武家窑村,东墙下是一个深沟,好在坡虽陡,但能走人,我们连爬带走地在大坡上走过,南墙的破损比较大一点。北墙下是一道平沟,估计是夯城时取过土的地方,种的小麦长势很好。我们顺着城墙根走到西边,西城墙较高,而且少有树木遮挡,因此视线较为开阔。武家窑土城堡呈正方形,和胡家沟土城堡一样,都没有炮台,纯粹是防御性的堡子,而非军事城堡。
离开武家窑时,我回头看了一下,只见笼罩在槐树林里的土城堡,显得很静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