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野菜叫“苦穷”

2012-01-19 来源: 浏览量:

  我想,这辈子没有哪一种植物能象“苦穷”一样,深深地扎在我的记忆里,每年随着春风夏雨,在我的脑海里发芽开花。

  “苦穷”是一种生长在三阳川大地上最为普通的野草,因为它能用来投浆水,所以在三阳川人的眼中,就由野草升级为野菜。“苦穷”这两个字是不是这样写,我没有仔细研究过,也没有问过爷爷或父亲,虽然他们在家乡都算是有点文化的人。但至少在家乡人的发音里,多数都是这样叫的,当然还有叫的名称的,比如“苦曲”,都离不开一个“苦”字。很多年前,第一次在我的文章中描述这种野菜时,我就自然而然地把它写成了“苦穷”,我感觉这个名称用来描述这种野菜很贴切,就象给脚做了一双大小刚好合适的鞋。“苦”是它的味道,“穷”是它的内含。日子过得又苦又穷,上顿下顿都是浆水饭,可不就是“苦穷”嘛,至少我家就是这样的。

  植物学家和中医大夫都给“苦穷”给出了明确的描述和定义,什么“属于菊科,开黄花。”“味苦,能祛火。”但是在象我母亲这样的三阳川妇女的眼里,对于苦穷可没有这么多的说道,她们不明白什么“菊科”,也不知道它是否有“祛火”的功效。但这家乡人的这些认识,似毫不影响“苦穷”在三阳川大地上的幸福生活。

  每年清明节前后,一场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闯进温暖的三阳川之后,就变成了滋润的春雨,经常是整整一夜,就已经落满了这片山川大地。用不了几天,“苦穷”就伸展着嫩芽冒出了地面,起前是叶片略微有些紫红,晒两三天的阳光之后,就转变成了绿色。

  吃了一冬去年秋天用包包菜(方言:卷心菜)投的浆水酸菜,这时候多数人家的缸里已经快要见底了。于是,邻居家的妇女会叫上母亲一起去南面山上的黄家坪、刘家沟的山地里拾“苦穷”。早晨挎上篮子上山,中午回来的时候,各自都已经是满满的一篮“苦穷”。下午,她们把中午刚拾来的“苦穷”提到大门外,坐在石头上,开始捡里面的野菜和干柴,一棵一棵地捡干净,边捡边聊天,从晚上正在热播的连续剧到自家孩子的学习,唯独很少谈的是所谓的国家大事,在她们的眼里,只有丈夫、孩子和一日三餐的生活,那些东西似乎与自己手头上的“苦穷”相比,简直太遥远了。

  自从我十八岁离开三阳川来到北京后,直到2004年7月的一天,才又一次见到曾经在梦中摇曳的“苦穷”。那次是和山友们去京郊门头沟的妙峰山远足,在山腰处的一块荒地里发现生着大片的“苦穷”,同行的山友大多是植物爱好者,对于我的兴奋举动,他们还以为是发现了新物种。2005年五一,去昌平看望好友时,在沙河水库边上的田野里,也发现了“苦穷”,每次都能引出一堆的话题,仿佛在北京遇到了三阳川人。

  同样是在2005年,国庆节我回家探亲,在返京前的那天上午,下了一夜的秋雨终于停了,晨烟和秋雾弥漫在卦台山下的张石上空,田野里一派秋收的景象。我跟母亲去我家的地里转转,顺便挖些野菜。在父亲种的洋菜籽地里,有一棵很茂盛的“苦穷”,我对母亲说,用“苦穷”投浆水能防病祛火。母亲很相信我说的话,她挖了那棵“苦穷”。其实,现在家里的生活比小时候好多了,父母都不怎么吃浆水面了,每次回家,只有我一个人嚷着要吃浆水面和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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