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曼】哪一个承诺会是永久的错过

2019-07-05 来源:天水新时空 浏览量:

哪一个承诺会是永久的错过

 

♦ 淑曼

 

      农历六月初二,送别了李子伟先生的荆室。荆室是先生对他妻子的谦辞。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紧握着先生双手,瞅着先生忧郁、悲伤的眼神,先生那份瑟缩和那份无可奈何,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看先生深情答谢中说道:内人羁病卧床三年,久治不愈,终于脱离五浊世,回归大罗天……想起他们近五十年的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每逢先生外出回家,总是准备好饭食,十分恭敬,琴瑟和鸣。

  记起曾到先生家中聊坐,我称之为苗阿姨,她都会笑眯了眼,热情招呼。而先生几十年笔耕不辍,无论是评论、小说、散文,诗歌等等文学之载体,语言的辞彩之美及文字的凝练、含蓄而又独具的容量,与苗阿姨支持与付出是紧密不可分割。

  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篇语中说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幸福的家庭哪些地方相似?我在想一个幸福的家庭应该是:妈妈被宠爱,爸爸被尊重,孩子被接纳。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概念,家是社会最小的细胞;家是风雨相依的两人世界;纵观先生之家,会感受到一种文化,一种情怀,他们的言行无一不影响着下一辈,读书爷爷的背景;桌前奶奶一丝不苟观察字的形态、结构、笔划,领会其精神,再下笔仿写、临帖的认真样;妈妈剪纸、写字的执著爱好……在以上这些惯性思绪里,先生的家何仿不是幸福家庭的模样。

  因为文学的机缘,我与先生结下了忘年友情,得以亲见他们在生活中的珠联璧合,相敬如宾。忆起2016年先生写就第十一本《陇南琐忆》一书。某天出版座谈会,先生顾虑苗阿姨的身体,先要煮好米饭,炒好菜,关照好,才出门。想到这些回忆已成追忆,瞬间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想先生爱已逝,脑中忽然浮现出《浮生六记》沈三白说的话: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共黄昏,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与我把酒分。幸福被拦腰折断,这种刻骨铭心的穿透,是贺铸《鹧鸪天》原上草,露初曦。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是陆游《沈园二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是杜甫 《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茫茫尘世,忽略的哪一个承诺会是永久的错过?

  先生是陇右大家,史地,考古,民俗,收藏无不涉猎,他曾说:“剑尽世间的繁华,归隐大地的热闹,是生命放纵性情后,所做的沉淀与收藏。” 是啊忽忽忘年老,悠悠负日长。生活宛如短暂的往昔,所爱的人,所执著的事,与时光一道不留痕迹地逝去。我们的往昔,珍爱的人,终将渐渐淡漠。可记忆呢,定会无时无刻不在眼前穿过。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念,有些情,还有诸多的曾经,万千往昔都如铁一般存在着,生、老、病、死、爱别离……每念及此,又怎能不黯然伤神?又怎能说放下就放得下呢?

  如果尚可能,祝愿为先生焚一炷香,点点沥尽他此刻最伤怀的酸怆……又或如抬眼望先生家里一窗寂静处,黑暗里的灯光不再不眠不休,先生不再一袭长梦,仍然熬更守夜,反躬自问把对妻子的思念挤压得那么浓烈?幽隐着于无人处“涕泪空沾唇”。

  李商隐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可待是一种表示疑问的口气,人世的情感,等要成为追忆的时候,其不怅惘哀伤。在灵泊中暗生缱绻,而我却想对先生说:此情及相思,苗阿姨,已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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