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明8000年,从大地湾走来
张文丽 杜英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历史长河中,最受人类关注的莫过于起源与归宿这个古老话题。距今约6万年前,距离甘肃秦安县城东北48公里的大地湾就留下了远古人类繁衍生息的印记。8000年前,原始社会农业生产发展成型,气候温润的陇山脚下、清水河畔,“大地湾人”登上了历史舞台。
腊月始,徘徊在20世纪我国100项考古重大发现之一的大地湾遗址上,8000年文明从大地湾走来的岁月,在眼前交织成一幅幅流动的画卷。
10项遗迹之最,肇始8000年华夏文明
最原始的彩陶、文字符号、绘画作品、雕塑、粮食、宫殿式建筑、水泥地面、防水材料、消防设施、量具,仅2次发掘就发现了10项文化之最,“华夏第一村”大地湾遗址为中华文明延伸了3000年历史。
“1978-1984年,甘肃省文物考古工作队在大地湾遗址共揭露面积1.4万平方米,出土各类文物近万件,发现了房址、窖穴、墓葬等史前遗迹700多个。”大地湾文物保护研究所所长赵志雄介绍,遗址距今约7800-4800年。“丝绸之路3000里,华夏文明8000年,就是肇始于此。”
8000年前大地湾先民开始定居的氏族原始遗址,出土一期房址4座,二期房址156座,2.4万平方米的圆形村落周围壕沟环绕,墓葬区、居住区、制陶区、窑址作坊有序排布,揭示了同一文化时期人类群落的发展轨迹,被誉为“华夏第一村”。
“仓廪实而知礼仪。”黍粒、粟种、油菜籽标本的发现,确立了黄河流域寒旱作物栽培史;居住条件由地穴下沉变为平地起建,占地420多平方米的“原始宫殿”式建筑,开创了八柱九开间土木结构中国宫殿建筑的先河;出土的条形盘、异形器、簸箕形器、四扳盖罐,神奇的十进制把我国度量衡实物史提前了3000年。“大地湾遗址代表5000年前仰韶文化的最高成就,规模之大在我国新石器时代独一无二。”曾主持秦安大地湾遗址保护发掘工作的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朗树德研究员说。
在展馆的“陶风彩韵”主题区,记者惊喜地看到被誉为“最美雕塑”的人头型器口彩陶瓶,这件彩陶瓶高31.8厘米,口径4.5厘米,底径6.6厘米,塑造了一位端庄、典雅、古朴的美女形象,耳鼻高耸生动,眼口镂刻传神,微启的双唇仿佛诉说着一个古老故事。
老官台文化、仰韶文化、常山文化……大地湾罕见地涵盖了所有新石器时代的文化类型,与裴李岗、河姆渡等诸多新石器文化在发展演变中融合,共同孕育了古老中华文明。
51立方米探方,破译6万年人类历史
一个长3米宽2米深8.5米的探坑,历时3年发掘,破译了6万年前古人类活动的印记。
“2006年至2008年,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兰州大学资源环境学院、大地湾文物保护研究所和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等机构联合在大地湾原始村落发掘了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存。”赵志雄说,这个编号DDW006的探方,将大地湾人类持续活动历史倏然推前了8个数量级。衔接6万年新旧石器时期的文明遗址,在全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
由探坑往下望去,台阶、炉灶、墙壁等生活痕迹一目了然。据介绍,探坑的文化堆积层共有6层,包含了古人类长期生活留下的各类文化遗存。1-3层形成距今6万年至2万年,地层中发现石英砸击品,第4层距今2万年至1.3万年,细石器产品和陶片开始出现,第5层代表大地湾初始农业经济,第6层代表半坡晚期成熟农林经济,完整记录了我国北方地区从狩猎到农作的发展过程。
据赵志雄介绍,探坑不仅有较为完整的黄土-古土壤沉积序列,而且保存了更新世中晚期到全新世持续的考古记录。“利用碳14、光释光测年法和土壤序列分析、高精度石笋氧同位素分析等现代技术手段,为遗址人类活动建立了可靠的年龄框架。”
2183件陶片,877件石英制品,遗址已经出土的文物,“对于研究中华文明历史起源和中国北方旱作农业起源,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赵志雄说。
275万平方米遗址,触摸5000年甘肃文明脉络
一个大地湾,上开中原仰韶文化之先河,下启陇右马家窑、齐家文化之滥觞,为甘肃东部史前考古树立了断代标尺,彻底改变了甘肃新石器时代的研究局面。
大地湾发掘以前,甘肃东部地区的考古工作相对薄弱,仰韶文化仅有零星的发现,距今5000年前的历史基本上属于空白。“大地湾的发现,把甘肃历史文化的认识推向了仰韶文化之前。”朗树德说,仰韶文化是中华文明孕育成长的重要时期,在大地湾算是找到仰韶文化的“祖先”了。
让博物馆的文物、广袤大地的遗迹、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通过陶器制作、炭笔绘画、钻木取火、陶埙演奏等现场体验,开展科普教育和文化旅游活动。”大地湾文物保护研究所接待服务部主任邵耀峰介绍道,“史前工坊”自2019年开办以来受到省内外学校的研学青睐。
“大地湾遗址探明面积275万平方米,发掘仅占0.5%。”赵志雄说,将文明遗址保护研究作为传承创新华夏文明的重要资源平台,文博事业和文化产业结合,以保护为基础深化研究,在宣传推广中传承文化。
采访结束,远远望着这座古老遗存,千年文脉,万年历史,神秘的大地湾之下,还有许多待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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