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石屹苦难的少年时代:百万富翁与猪

2012-01-22 来源: 浏览量:

摘自《人生:中国首部商业领袖集体传记》 作者:李志刚 出版:时代文艺出版社

  西北有狼。六七十年代,黄土高坡上的村子,一入夜就黑灯瞎火。狼潜入村子叼走张家的羊、李家的猪。鲁迅小说《祝福》中,祥林嫂的儿子阿毛就是吃毛豆的时候被狼叼走,掏空了肚肠。甘肃天水潘集寨就是这样一个村子。老一辈的人常常用狼叼走孩子的故事吓唬小孩,村子里的猪羊也常被狼叼走。有位少年家里也养了猪,他天天捡菜、拌玉米,倒在猪槽里给猪喂食。少年觉得比较烦,猪天天都是他的负担。一天夜里,猪凄厉的嚎叫惊醒F了少年和他的父亲。父亲提着煤油灯,抓着铁棒,呼喝着赶到猪圈。听到喊声的狼,跑了。跟在父亲后面赶来的少年看到被咬坏一半脸的猪淌着血,倒在地上抽搐。父亲举着煤油灯,凑近看猪死了没有。被咬坏了脸的猪紧紧地靠着少年,一直哆嗦着。在狭小、酸臭的猪圈里,少年强烈地感受到,在狼的面前,人和猪一下子没了距离,是多么亲近。

  群山被黑沉沉的夜笼罩,像兽的脊背,静默地伏着。呼呼的风隐约送来呜呜的狼嚎。父亲手里的煤油灯笼聚起一点黯淡的光,围着少年和受伤的猪。

  当潘石屹给我讲述他这亲身经历时,故事里的少年已是SOHO中国的董事长,闻名中国的地产商。我们交谈的地方是他盖的楼盘——朝外SOHO。楼盘坐落于北京CBD(中央商务区)核心区朝阳门外大街,二手房转让价格大约是4万元一平方米。以SOHO为名,潘石屹、张欣夫妇盖的类似大厦,在CBD星罗棋布了近十处,均设计前卫,满足无数中型公司进入豪贵之地的办公梦想,但有时也因写字楼的档次问题引起争议。

  被狼咬坏脸的猪是潘石屹记忆最深刻的童年片断。他说学了《祝福》一课后,剥毛豆的时候常常联想到祥林嫂的阿毛。“和现在看恐怖片一样。”如今的百亿富翁说,“对城里人来说,读过鲁迅文章的很多,留下恐惧感的没几个。”

  朝外SOHO十一层的大厅里,摞着四头玻璃钢做的猪,长约25米,表面涂了一层乳白色的漆。还有两头猪并排在通往十二层的楼梯口。潘石屹骑在一头支棱着耳朵的猪上,右手叉腰,左手抓着猪耳朵,笑呵呵地摆着姿势,任由摄影师拍摄。 屋下有猪(豕),方为“家”。猪在中国的农耕社会里,意味着富足、安康。放置在北京最繁华的商业地带的这六头猪,能部分体现潘石屹将本土文化和前卫艺术结合的一贯特点。但同时,这位已经微微发福的百亿富翁,打造这些艺术品时,是否也略有来自苦难少年时光的心理投射?

  很长一段时间里,贫穷和政治痛苦成为缠绕潘家不散的阴霾。

  后来,当潘石屹赚得盆满钵满、名震天下的时候,一拨又一拨的记者不厌其烦地追问他对贫穷、饥饿的回忆,他“如祥林嫂似的”一遍又一遍讲述他童年的饥荒。这被理所当然地视作一个亿万富豪发家传奇的几个花絮、一篇花团锦簇文章的几处闲笔。

  但是,贫穷对于当年的潘石屹,以及他的父母、他的妹妹弟弟来说,意味着困厄、煎熬、羞耻,甚至屈辱。由于潘家是队上唯一的地主成分,队上搞批斗只能选择潘家。批斗、贫穷、病患、苦难层层地向潘家压了下来。

  当年的天水农家少年,与当下的SOHO中国董事长,中间是看似无法跨越的鸿沟。前者鼓足全部勇气、穷尽全部想象力,既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他的未来是200亿元身家的中国富豪。2010年SOHO中国销售额达238亿元,位于北京核心地区的、富有未来科幻世界气息的银河SOHO创下了中国单体项目年销售额最高纪录:146亿元。

  当时,潘家是潘集寨最穷困的一户人家。潘石屹母亲毛昭琴1973年就瘫痪卧床。家里唯一的成年劳动力是潘石屹父亲潘诗麟,潘石屹他自己算半个。那时候,潘诗麟最大的愿望是“全家人不饿死”。而他卧病在床的妻子,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全家人一人一床被,起码能不冻着。冬天,潘石屹一家子一半的时间在床上,两三个人挤在一床被子里取暖。在潘石屹的记忆里,童年有两年因干旱发生严重的饥荒。村里六七成的人都逃荒要饭了,潘家没有。潘诗麟常说一句话:“你看,村子的人饭量都很大,吃得多,我家吃得少。所以别人逃荒要饭了,我们没有逃荒。”这只是自我安慰,一般是别人吃干饭,潘家喝稀饭。在潘石屹的记忆里,他小时候主要是吃玉米面,高粱、小米都是不常吃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办喜事的时候,才能吃到小麦细粮。

  潘石屹是老大,他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二妹一度送给别人,又要了回来。最小的妹妹因为母亲太饿没有奶水,而送给了一户姓董的人家。当时毛昭琴唯一的要求是:“谁家有奶羊,就送给谁。”这家姓董的,在八百里秦川的陕西,家里有一头奶羊。

  若干年后,在北京朝外SOHO,讲到激动之处的潘石屹伸手虚指远处:“天水往东,翻过秦岭,就是八百里秦川。”那是天水人向往的富裕地区。

  1994年初,已经在海南房地产挖到第一桶金的潘石屹,和冯仑来到西安。万通准备在西安建一个“二十一世纪广场”,花钱将西安最繁华的地方拆掉。冯仑在《野蛮生长》一书中回忆:“一天清晨,我和潘石屹在西安溜达到马上要拆迁的地方,蹲在一家小餐馆前吃面,心想,吃完这碗面条,你们的命运就改变了;我们俩小屁孩儿拿张支票一交,这一片所有人的命运就从此改变了。而这里是西安最繁华的地方,是我心中很向往的地方。就是那次,潘石屹跟我说,他原来最大的理想就是到西安。现在忽然间,我们俩以花钱拆迁的方式都成了这片土地的主宰,内心能不得意和狂喜吗?”1979年离家去读中专的少年潘石屹预料不到15年后的这一天。当时他烦恼的是,如何在没有一分钱生活费的情况下,在学校活下去。

  中专在省城兰州。潘石屹离家求学,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只给他买了一张上兰州的火车票。潘诗麟送儿子去火车站。当时潘石屹只有16岁,因为生活不好,发育慢,长得很瘦小,只有一米五多一点儿。他背着一床棉被,被子里包着一件棉衣和一条裤子。这就是他带走的所有家当。潘石屹瘦小的身躯背着棉被,一步一步地挪动,慢慢消失在火车站长长的甬道里。望着儿子的背影,潘诗麟这位中年汉子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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