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昌光」芦苇雅称雨止

芦苇雅称雨止

曹昌光
 

　　新中国前，天水西关忠义巷有女子小学，建在巷尾关帝庙址，临解放开始招男生。因姑母在校教书，自小顽皮的我也就去了女校。

　　关帝庙保留着，前面盖了教员备课的大厅。庙后不远是一块较大的芦苇坑。自进校起，我就随着师生们，把芦苇坑叫yuzi坑。

　　天水城不大，这样的yuzi坑，幼年的我去过的有好几处：西关务农(古人)巷，东关石虎寺，大城南坑里，中城爷坑河，北城穆家坑，玉泉观山下的西湖嘴等等。夏天能积着水的，娃们凫水;冬天结了冰的，有人滑冰。

　　无巧不成书，待考入初中，校园(今秦州区委)后头竟然也有一处yuzi坑。不过早已修作操场，戏称盆地球场。球场西南北三面两丈余高，上砌花墙;拾级东上，一溜开窗的廊屋，像是观景而建。廊屋对面西南有月门，青石楹联：不必别处去，可在此间游。

　　后来，盆地球场填平，北面地基坚实处盖起办公楼，几十年的人事变迁，没几个人能记起这里曾是个yuzi坑了。

　　就这么yuziyuzi地叫着，从没想这两个字怎么写。

　　五十岁起，我借调甘肃丝绸之路协会，学研伏羲文化，开始关注涉及天水的物事。

　　一天，当我又读《淮南子·览冥篇》女娲补天“积芦灰以止淫水”句时，眼前一亮：这不是yuzi的出处吗!

　　淫水，洪水也，共工怒触天柱，天河下泄致洪。女娲积芦灰堰塞壅堵，止息淫雨，雨止也。

　　我翻开中国本原文化学创始人靳之林先生的《抓髻娃娃》，晋陕民间剪纸扫天婆手提芦灰包，歌谣是：女娲娘娘你是神，骑马登天扫黑云。积芦灰之说不假，证实天水人对芦苇雅称雨止有据。

　　天水本是羲皇故里，人文理念的肇启地。伏羲上承燧娲，“文明以止”(《易经·贲卦》彖辞)，在这里汉代羲娲人首蛇身交尾的官宣是无人应和的：莫说下里巴人的老百姓，趁着年节祭祖的耍社火，给你整出捣蒜罐、杠老爷的闹剧，教你皇家说教无异放屁;即使阳春白雪的读书人，也以文为傲，嚼字咬文，逮着机会宣示祖宗的恩德。芦苇雅称雨止，教你牢记补天女娲“上际九天，下契黄壚(黑土)”的煌煌功烈，别信那些污蔑祖先的胡说八道。身在天水，得天独厚，沐浴祖恩，默化潜移，人们多多少少都会习染上女娲伏羲的人文气质。

　　说来也巧，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省上搞剪纸展，还在天水工作的我鬼使神差地创作了杠老爷参展。那时极左的氛围仍浓，搞这样的题材是犯忌的。回想起来，我这个人虽说也有大学文凭，但中小学读在天水，自幼又爱好皮影剪纸，工作后得空就跑乡下采风，人们的印象是土洋参半、半土半洋，其实我骨子里的文化追求和艺术倾向倒是地道的老土。

 

　　作者简介：曹昌光，1941年3月生，甘肃天水人。西北师大毕业，先后在天水一中、秦城区委、天水师院、甘肃省科委工作，50岁后借调甘肃丝绸之路协会至今。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理事，甘肃丝绸之路协会副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甘肃美协漫画艺委会主任。自幼喜爱民间艺术，中学生时期开始在省级、国家级报刊上发表作品。有作品收入《中国现代美术全集》。与于忠正合编《漫画丝绸之路》(中、英、日三种文本)，2016年再版。又出版《伏羲与八卦》、《麦积山石窟》、《羲皇故里天水游》、《中华人文始祖伏羲画传》、《神话中的华夏始祖》，拟出版《神话与汉字一一三皇五帝故事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