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追寻杜甫陇右的脚印 ——天水杜甫研究会考察小组陇南考察纪行
考察报告
追寻杜甫陇右的脚印
——天水杜甫研究会考察小组陇南考察纪行
● 王 钰
2006年8月20日,酝酿已久的天水杜甫研究会正式成立。10月初,由天水杜甫研究会会长、老干部桐树苞策划组织了“杜甫陇右行踪考察小组”,考察小组由天水杜甫研究会与天水电视台“人文天水”栏目组成,杜甫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天水师范学院教授聂大受为考察小组组长。考察小组成立后,杜甫研究会将情况汇报于天水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后,很是重视,尤其得到原任常务副市长冯沙驼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解决了考察资金问题,即从有关部门调配一车小型面包车,还协调陇南市政府在沿途给予协助和配合。
为此,考察小组由聂大受率队,队员有赵振涛、庞瑞林、王钰、余伟、天水电视台“人文天水”摄制组的郭锋、余剑锋等共6人。
考察小组出发前,由研究会会长桐树苞主持召开了会议,研究了有关事宜,具体进行了分工,并且决定考察小组先远后近,尤以陇南为主,然后在秦州边缘和张川陇坂再进行。
铁堂峡里的争议
10月19日早晨,秋雨霖霖,考察小组在桐老的送行下启程,向陇南出发。
汽车沿着徐礼公路过了徐家店,然后爬上弯弯曲曲的西坡梁,浓浓的大雾将山上山下笼罩的严严实实,到了山巅,车停下来,望着山下一条云雾翻滚的沟壑,深不可测,大家联想到当年杜甫就是从赤谷走过来,又顺着这条河谷艰难行走的,电视台两位同志扛着摄像机走向更高的地势将这壮观的景象拍摄下来。
汽车继续前行,雾霭笼罩路面,司机刘利生虽然打开车灯,但还是小心翼翼缓慢行驶。
汽车终于下山,车过平南镇,又经赵家窑驶入一条狭窄的峡谷,两山对峙,地势险要,原来这就是有名的铁堂峡,当年杜甫携家眷途经此地写下了“山风吹游子,缥缈乘险绝,峡形藏堂隍,壁色立积铁……”的铁堂峡纪行诗,我们下车边走边看,谷深狭长,山岩高耸,座座犹如刀剑劈裂,壁色苍苍,积色如铁,难怪杜甫描写铁堂峡为壁色如“铁”。峡里碰见一群本地老乡,询问此事,七嘴八舌,说了一些不着边儿的事,什么这里曾是天水关口,铁堂峡全长20多华里,峡内有一马平川,有几十亩,三国时姜维曾在这里安营扎寨,驻军隐藏在峡内把守天水关。但我们需要的是有关杜甫的事,有一老乡却给我们讲了一个民间传说故事,当年杜甫从这条峡谷经过时,天寒地冻,杜甫一家人艰难而走,峡内一条河冻结的冰如长长白蛇横在眼前,不料,拉马车的马在河道滑倒摔伤,杜甫怎么也拉不起,冷饿的孩子啕叫,杜甫无奈之下,便来到一处水磨房,看守水磨的是个老人,老人与老伴为杜甫一家做了一顿便饭,暖暖身子,又拿出骨药,灌给杜甫的马,只听马的骨节“咯嚓咯嚓”长骨头,又用布条包扎贴上了药继续前行,那个将杜甫马摔伤的地方叫“猫儿眼”,是峡内的一块巨石,活像一只猫在蹲。又传说,当杜甫一家行走在此处,当地人听见有猫叫的声音,震颤山谷,犹如地震,人们说那是贵人路过,山神土地在迎接,后来才知是大名人杜甫。有一老乡还告诉我们,当年杜甫不是顺着这峡口进沟来,而是在赵家窑上山,又从山上的一个豁口小路下山来的。我们顺着他手指一看,有人认为不可能,这么谷深山高的地势怎么下来的,尤其杜甫的马车不会从奇险的山上下来。但也有人认为“山风吹游子,缥缈乘险绝”描写的就是“山风”和“缥缈”与“险绝”,说明是从山上而下感受到了“山风”的“吹”,“缥缈”的“险”,以近观山上的“修纤无垠竹”的细长,杜甫一家下山后才哀叹“壑底”的山高。有人坚决反对这种看法,认为既然从“缥缈”的“险绝”下山,那马车难道是飞下山不可,除非神仙?大家争论不休……
走到峡口,又是两壁对垒,出峡口一片开阔天地,不远望见天水镇房屋连片,树木掩映,鸡犬相鸣,灶烟袅袅升腾,一派和谐气象。
暮寻“法镜寺”
当日中午,我们驱车赶到礼县境界罗堡镇,受陇南市政府的通知,在那里等候已久的张副县长,县文化局长和研究当地地方史的学者陈建荣先生与我们接上了头,他们领我们在礼县盐官镇 一家酒店招待吃了饭,然后引我们到“盐神庙”考察。
“青者官盐烟”,“煮盐烟在川”,当年杜甫远远看到这里加工盐业的黑色烟柱直入云霄,满川都是青烟缭绕的情景,描写了《盐井》生产之规模。
盐井,又称盐官,汉时设官辖管,到唐代有官盐的盐井就达640多处,杜甫所写“卤中草木白”的情景,说明过去这里是一片白茫茫的盐碱沼泽地,盐泉里的水满到处流走,这里产牛马的肥壮与盐有很大关系,难怪秦非子为朝庭养马有功被封“秦地”。
从盐官启程已是下午3点多,汽车开得很缓慢,因为我们是第一次来陇南考察,边走边打问,谁知一老乡给我们指错了路,下午5点多,汽车已超过寒峡,到了石堡。石堡,有关资料载,这里从汉以来是兵家争夺之地,建有城堡,亦叫“石堡城”。汽车停在公路边,我们下车看到当地老乡一拨一拨登山,一打问才知是上“法镜寺”去,明天要过庙会,于是我们也随人流登山。
山高路陡,迂回逶迤,深秋的季节,给山上的林木染上了片片绚丽的色彩,不到半山腰我们已走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尤其电视台的同志扛着摄像机和三角架走得更为艰难。
走进“法镜寺”,寺内正过庙会,熙熙攘攘,香烟袅袅,雾气腾腾,善男信女人人手持一柱香在寺院排队转圈,齐声唱颂,歌声带有当地口音,当歌声唱到“五台山下法镜寺”时,我们迷惑不解,一打问才知真正的“法镜寺”在山脚下,有一老人领我们看一碑文:“山麓有寺,被漾水淹没,然山寺崖石佛,古艺术还存,故迁庙宇于山巅之山……。”
原来这山上的“法镜寺”并不是当年杜甫笔下的“法镜寺”,而真正的“法镜寺”在哪里?几经老者告诉,这座山叫“五台山”,山下一条河叫漾水河,发源于红岭山,由南向北,属长江流域,而唐代的“法镜寺”就在山下半山腰的悬崖峭壁上,解放后因修通往县城的公路炸开一条口子,公路下边便是摩崖石佛大像,当年杜甫来石堡村时,寺院还在,后来发了大水,漾水河暴涨,法镜寺被淹,才搬山上,但至今摩崖上还有石佛像的残留部分。
带队的聂大受教授即命大家下山寻访真正的“法镜寺”,此时已是太阳西淹半个脸,日暮降临,但我们不顾疲劳匆匆赶下山。
暮色降临,我们匆匆已赶下山,在当地几个村民的引领下,进入一户农家院落,借着暮色,我们果真看到悬崖峭壁上有几尊大佛,虽然已残缺不全,但依稀可见悬崖上的几尊大佛像。当地人告诉我们,这农家小院周围过去全是“法镜寺”的场地。香火旺盛,建筑辉煌。我们联想杜甫笔下的“朱 已已半光炯,户牗餐可数”的描述,宛然在我们眼前明亮。
走出农家小院,已是灯火上掌,家家户户已是开晚饭之时,我们也饥肠辘辘,但我们边走边还在议论:“ 云蒙清晨,初日翳复吐,”看来杜甫到“法镜寺”正是“初日”的早晨,西北的深秋,天亮要经过长时间的黑暗黎明。那么从寒峡到石堡相距10多华里,古代,人们要从寒峡到石堡需顺河滩而行走,河水拐来弯去需淌七道河,杜甫一家到“寒峡”,已是夜幕快降临之时,“野人寻烟语,行子傍水餐”,在峡沟的依水傍搭锅挖灶煮餐,晚饭后是住宿在寒峡附近的刘庄村?还是次日拂晓赶到“法镜寺”的?或者连夜淌过七道拐弯的河前往石堡?或者住在石堡村,次日清晨才去“法镜寺”的?这是个谜。这又引起我们的争议,直到有人提起,“今晚我们住哪里”才寻找旅店歇息吃饭。
提心吊胆上仇池
次日早晨,细雨靡靡,我们继续寻找寒峡,找了当地的一位农民为我们当向导,汽车从石堡镇往回倒,行了10多华里便到此。
原来寒峡昨天下午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过”,我们谁也不“认识”
寒峡又叫大马峡,也叫祁家峡,是西和县长道镇通往县城的必经之道,自汉以来,这里也是由秦人入蜀的一条官道。
汽车在峡口大桥停下,这座大桥从桥墩上看是“1969年7月建”,站在大桥上,寒风嗖嗖,阴风阵阵,加之这天是阴云压沉,牛毛细雨下在我们脸上,天气更加寒冷,使我们一阵阵浑身打颤,大家认为才是公历10月下旬的天气怎么这样寒冷。可见当年杜甫描写峡内“积阻霾天寒”、“寒峡不可度”的寒气多么袭人。几个赶集的过路老乡告诉我们:“为啥这里叫寒峡,就是因为太冷才叫的,峡内是过风道。”这里的文人又叫它“屏风峡”,峡内至今无人居住,太冷了。这里的人们一辈一辈传说,当年杜甫一家人就是从这寒冷的峡沟里,弯来拐去淌河走出峡口的。我们看到两岸陡绝的峡口,山势如刀削,望之而想当年杜甫一进入峡内是何等的空旷寂寥,朔风阵阵,寒气逼人。“吱吱呀呀”,颠簸摇晃,一辆孤零零的简易马车是怎样走出这寒冷的峡谷的?
考察完“寒峡”,我们又掉过头往西和县城赶路,到县城已是十点多,我们才知县上领导正换届,无遐顾及,也未答应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便求助于县文联,提出找一位向导,让我们少走弯路,县文联的同志又领我们去西和县一中,县一中的雷校长等人很热情接待我们,并组织学校的有关领导和几位研究地方史的老师一起与我们召开了座谈会,原来他们很重视学生的实践活动和研究性的学习,曾从全校挑选了80多名高中学生,租用了三辆大客车,组织学生重走杜甫之路,从铁堂峡、盐井、寒峡、法镜寺、青羊峡、坦途关、仇池、积草岭、龙门镇、同谷的草堂、万丈潭、凤凰台、栗亭等,让学生感受杜诗的内涵,激发爱国热情,学生纷纷写出诗歌、散文、民间传说、论文等,制作了光盘,选出了140多篇文章编辑成《走在唐诗陇右之路上》一书,收效颇佳。
座谈会上,大家提出了几个有争议的问题,一是杜甫有没有去过仇池山的问题;二是杜甫究竟有没有去过石龛的问题;三是龙门镇的问题。
中午,天水市政府协调陇南市政府,西和县政府办公室便邀请我们作客,我们匆匆吃了午饭,此时天气晴朗,县文联的同志和县一中的魏泽民老师为我们当向导去仇池山。
仇池山,位于西和县南80多里,山上有水池,所以叫仇池,颠颠簸簸行驶了几十里,进入一条峪谷,渐渐上了坡陡的道路,虽有公路直达仇池山顶,可坡陡路窄,只能一车单行,行至半山,我们凭车窗而往下一瞧,啊!使人胆颤心惊,头晕目眩。原来汽车爬行在开凿出的一条悬崖峭壁上,下面是万丈深谷,涛涛的白龙江如一条宽带,在夕阳下熠熠闪光。大家提心吊胆,无人说话,生怕干扰刘师傅的注意力,稍有疏忽,有可能掉在悬岩下的深谷,会摔个“粉身碎骨”。难怪《水经注》有“仇池山绝壁峭峙孤险,其高二十余里,羊肠蟠道,三十六回”的记载。
公路的弯道一个接一个,车身忽左忽右,转弯时我们的身子左右摇摆。多亏刘师傅的技术过硬,终把我们送上山顶,大家才松一口气。有人认为:看来,杜甫不可能途经仇池山亲临而作,他描写的“万古仇池山,潜通小有天,神鱼今不见,福地语不传”却是一种向往的想象,道路的艰险不说,从时间上讲不可能来这里观察而作。我们这次亲历仇池山,有人改变了原来杜甫来仇池的看法。
仇池山顶,谁知却是万亩良田,平展宽广,层层梯田,阶次升高,一幅美景图画。几个村庄分布东南西,绿树掩映,炊烟缭绕,水气蒸腾。我们的车便行驶在下马村,村前因雨后泥泞较深,车不能通过,只得对伏羲崖远望而已。据下马村的老乡讲:这里是伏羲的诞生地,伏羲生于仇池,长于成纪。再往前走十多里路便是伏羲崖,崖上建有三间伏羲大殿,庙下是一个大洞穴,我们当地叫“麻崖古洞”,洞里有一股大泉水,还塑有伏羲的儿童像,传说伏羲曾在洞里降生,每年3月3日给伏羲过庙会,三年一大过,有上万香客来参拜。老乡讲的伏羲生于斯地,是否让人相信,我们认为只是一种传说。当地一位有文化的老乡还说,东汉末年的混乱局面中,这里还成为杨氏集团的割剧势力,建立国都,主宰方圆十几个县,连陕西略阳县都属所辖区,后被前秦苻坚所灭,传十二主,历时160多年,史称“仇池国”。
环顾四周,层峦迭嶂,太阳快落山,天上几朵白云还在漂游,大家恋恋不舍,使人真正领悟到诗人“何当一茅屋,送老白云边”安逸生活的向往。
下山的路更是让人担心,夜幕渐渐笼罩,刘师傅打开车灯,屏气凝神为大家安全操心……
返回县城已是晚上10点多,县政府办公室的王主任还为我们的安全在担忧,车刚到县府大院,他不顾一天工作的疲劳,还热情地为我们“接风洗尘”,使我们深受感动。
遥望“八峰崖”
一大早,我们吃过早饭,县文联和县电视台的同志陪我们当向导,急急向青羊峡、坦途关等地赶去。
青羊峡,也叫青阳峡,相传古代有军队在这里作战,因迷路于峡谷,有只青羊显现引路走出峡谷,此后,叫青羊峡,但《西和县志》载,这里有一寺院叫青阳寺,称这里峡谷为青阳寺,也有的峭壁上有状似青羊的石穴而得名,才叫“青羊峡”。
汽车载着我们在宽敞的柏油路行驶,经过十里铺、二郎坝、横岭山,便到了青羊镇,镇的路口立有一石碑(1996年5月立)“青阳峡”,还刻有杜甫描写青阳峡的诗句,我们便采访了当地老乡和有关文化人士,之后匆匆赶路,峡内山连着山,峭壁连峭壁,十分险要。越前行越悬妙,看样子因开辟公路,两边的岩石突悬快掉下来,还真有杜诗:“奋怒向我落”的感觉。
公路下面时而见到页水河穿峡而过,顺河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与河同行。县文联的同志说,当年杜甫就是顺着这条河边一路走出峡谷到同谷的,我们凭窗而望,不断感叹。
越过“青阳峡”,便到了坦途关,也有人叫坛土关。
公路边我们见到立有一石碑,我们即刻下车,一看石碑有“龙门镇”,并刻上杜甫“龙门镇”的诗句,碑是1996年4月所立,署名:中共西和县宣传部、西和县文化局、石峡乡政府。县文联的同志说“龙门镇应在坦途关附近,不在成县境内。”又行程一段路,县文联的同志指着河对岸说,这里是坦途关的大水沟,过河有一摩崖碑,记有唐开元年间记载筑路的《新路颂》,要记录考察这一石碑,需淌过水流喘急的页水河,于是大家挽起裤筒淌过了河。电视台的郭锋同志为保护摄像机,扛机涉水时还将脚底被尖砺的石楞划破,幸有坦途小学的学生路过,跑去村里买来几片创可贴止了血。
考察摩崖石碑上的《新路颂》,需从岩石上下去,跳入一个3米多深的保护围墙大坑,聂大受同志率先跳进坑里,其它同志也先后进入,大家认真地观看记录,碑文虽年代已久,字迹虽有些模糊,但大家还是断断续续辨认出来一些。这是唐开元年间(719年),这里虽然峡谷的地势险恶,但已修通官道,因而叫“坦途官”道了。公元759年的杜甫可以说是走这条道路无疑了。
12点,我们赶到西和县的石峡镇,我们看到这里也是一个偌大的骡马市场,秋雨越下越大,我们在镇子上找了一家饭馆吃中午饭,饭后准备去考察杜甫笔下的《石龛》。
《石龛》,也叫八峰崖,《西和县志》载:“峰腰石龛在县南八十里,杜工部有石龛诗。”具体在西和县南八十里的石峡镇西山上,又名叫“八峰石龛”。
两位向导在饭桌上给我们详细介绍了“八峰崖”的情景:八峰崖起于崇山峻岭之中,南濒西高山,北依天子坪,八峰崖耸峙,突兀雄奇,远望若鸳偶雁行,近即之如星罗棋布,曲崖为龛,深窟作祠,面面有玲珑之观,峰峰有俊俏之态,栈道凿险盘行。梵宇道空,则悬空而“挂”。八峰崖中,有一山体相对高度约有100米,当地人称“西峰”,山腰有一高约15米,长约60米的天然洞穴,洞内原有殿宇14间,造像200多尊,人称“八峰崖石龛”,始建于西晋末年。
八峰崖离石峡镇还相距20多华里,顺一条沟壑而上。两位向导说因雨大路滑,车不能顺沟行驶,泥泞较深,人步行小路,坡陡碎石多,因下雨特别滑,又十分难走,尤其摄像机难以保护,同时还需大量时间,恐怕小心翼翼赶去,天黑也返不回来,我们站在公路边,顺着向导的手指,遥望八峰崖,苍苍莽莽;烟雾缭绕耸雄的山峰,十分壮观,但我们人人无不叹息。
我们在遗憾中只得放弃,两位向导与我们告别,坐班车回西和县城去了。而我们却对杜甫《石龛》一诗的描写发生了持疑,当年杜甫是否去过石龛?“驱车石龛下,仲冬见虹蜺”。现在的道路都是这样,何况古代更不可能“驱车”到“石龛”下,也就是说杜甫就没去过“石龛”,更没有探幽寻胜,去观察龛窟,闻知八峰崖的壮观,才描写其景象,同时,而他却关注的是在那险路上为官家采箭杆的少年。“伐竹者谁子?悲歌上云梯”,同时杜甫是对制造动乱者的叛贼给予谴责而已。
真假“龙门镇”
我们坐在车上郁闷不乐,都感到无法去石龛是最大的遗憾。
顺着柏油公路行驶了一段,汽车便爬上了一座山,路边有标牌“老虎崖”。聂大受教授让大家下车步行,让车先行一段在前面等侯,目的是寻访杜甫笔下的《积草岭》。
我们边走边向过路的老乡打问“积草岭”,可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个“积草岭”,更没听说有这个地名,我们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边走边继续打问,以最大的愿望能够打听到“积草岭”,然终一无所获。不过我们路遇一老人说,他是这附近人,一辈子没听过这里有个积草岭,但可听长辈说杜甫曾在这老虎崖山下的沟壑走过,这条公路是解放后新开辟的。
汽车下山在一个村庄停车,一打问是“包家窑”村,与成县接壤,听几个村民说唐时杜甫曾在他们村歇息过,然后就去了“府城镇”。
我们赶到府城镇,已快5点了。我们的队员中有认识府城镇小学的校长,校长自我介绍说他叫魏仲行,也热爱研究地方文化,尤其对杜甫的陇右行踪也很感兴趣,他领我们到了街道中段的一处崖边,指着一所旧地寺院介绍说:这叫“龙门寺”,解放后搬掉神像,利用寺院房屋当了粮管所直至现在。“龙门镇”的来历与这座古寺有直接关联,杜甫笔下的“龙门镇”,真正就在这里,而不是在西和县地界的坦途关一带。
当我们提出杜甫笔下的“细泉”、“栈道”、“石门”等问题时,他又将我们领过一条便桥,走出村口的路边,指着路下的一条小河说:“这条河是‘府城河’,发源于纸坊梁河村,所以龙门镇位于纸坊镇的东南,这条河经龙门镇流入犀牛江,大约40多公里。当年杜甫是沿着这条府城河走出去的。这两崖狭口,夹这一水,比较窄狭,龙门镇旧房坝有一眼石泉,在龙门镇之右,清澈甘美,天旱时仍为府城村民饮用,因而杜诗有“细泉”。栈道在龙门镇之左,写细泉相对应,现名为红崖磨上,长十米、宽二米,实为云栈卦壁,直到1966年修公路时被废,遗址尚存。古时在这里曾设龙门戍,是军事咽候要隘重地,尤其南北朝时这里就有过多次较大战争。杜甫笔下的“旌竿”,“白刃”,是指军队在这里屯兵戍守的描写。
我们谢过魏校长,向成县的县城驱车驶去,一路上大家又议论激烈,有人认为唐开元间摩崖石壁上的《新路颂》称:“登临空连白云,而是悬垂,危梁跨道……凄伤路隅叹息……”显然是条栈道,在坦途关一带我们曾看到有栈道的痕迹,与杜甫的“沮如栈道湿”等。坦途关附近还有校场坝,大小营盘等地名,当地也出土过一些古兵器,证明坦途关一带曾昔日设过镇屯兵。所以,有可能是西和县界内的“龙门镇”;但有人认为真正的“龙门镇”就是成县境内的府城镇,有《元一统志》、《清一统志》、《成县新志》等资料为证。各抒己见,相不让步,“龙门镇”一时难以辩别真伪。
同谷“群英会”
汽车驶出“龙门镇”,我们接到成县县政府的电话,说已派车在路途上迎候,我们即感到成县人的热情好客。
到达县城已是下午7点多,县政府组织了当地的文人、学者为我们“接风”。
次日9点,他们领我们从县城出发,参观考察了古朴高雅、气宇轩昂的杜少陵祠堂;眺望了“山岭路绝踪,石林气高浮”的凤凰台,观看了滔声如雷、瀑布喧哗的的万丈潭;又来到一处山坡,引我们爬上半山,钻进一片茂密的青岗林,从地上拣起一粒粒橡栗,回想当年杜甫一家老小,在这山坡“岁拾橡栗随狚公”的悲歌感受。
下午3点,县政府又组织当地文人、学者召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天水、同谷杜甫陇右行座谈会”,有人戏称这是一次“群英会”,座谈会由县人大主任曾玉贵主持,曾玉贵先生两个月前已与我们就相识,天水杜甫研究会成立那天,他曾带人来参加。所以,我们和他一见面,就显得格外亲切。
参会的人员有县政协文史办主任、宣传部原副部长、原文化局局长、县委办主任,同谷书画院院长,《同谷》杂志社副主编,县文联原主席,县编志办主任、县一中校长、有学术成就的几名高级教师,还有当地有名的作家、诗人、文史学者等,近30多人与我们参加了座谈会。主管文教的副县长高天佑先生在百忙之中闻讯急急赶来参会。
座谈会开得很热烈,气氛很浓重。大家就有关杜甫研究的问题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发表不同的看法和见解。成县人作为东道主,出于礼貌让我们先发个言,带队的聂大受教授就发言说:成县是个好地方,成县人纯朴好客,昨天我一踏进成县的地界,不知啥原因就有一种亲近感。“同谷”的名词,我从小就不陌生,因为杜甫的原因,我与同谷结下了一种不解之缘,我对同谷就有一种心愿,能有机会走一走,看一看,今天愿望终于实现了。”
“天水·同谷由于杜甫的缘由,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今天能在这里召开座谈会也是一种缘分,研究杜甫不仅是研究他的诗作,更重要的是通过学术研究架起了一座友谊的桥梁,成为今后相互学习、相互鼓励的一种纽带。天水人看杜甫所作的同谷诗,过去只是一种表象,只是感情认识,今天实地看了看,已上升到理性,有了新的认识。成县人十分重视当地文化,从今天召集的这次座谈会,就是很好的例证,成县的名地、景点多,文化底蕴深厚,成县的文化名人林立,是一大财富,这是成县人的骄傲,成县的文化硕果累累。所以这次我们是来取经的,愿我们两地在今后研究杜甫的问题上更加团结,更加挖掘出新的有价值的东西来。”
成县大多数学者认为:天水组织的这次考察活动对他们是一种很大的启发和促进,引发了今后如何打造“杜甫”这张名片的构想,发挥它的作用。
副县长高天佑先生说:“天水的同志来到成县考察,对成县人来说是一次文化激励,我虽在成县工作,但我的家乡在天水,所以,对我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和亲切感。今天沿着杜甫的足踪探索一些问题,对成县开发旅游也是很好的尝试。研究杜甫我也很感兴趣,曾徒步考察过,编了一本《杜甫陇蜀纪行诗注析》的书,在这本书里我将杜甫与赞公作了一些实地考证之后发表了学术方面的文章,杜甫在西枝村卜居的问题,我认为:西枝村即今成县支旗乡庙湾村一带。赞公的贬谪地是在同谷这个敏感的问题,在座的天水同志对高天佑先生的观点也提出一些看法,进行了商槯,认为杜甫与赞公的会面,从时间和地理位置上来说,应在天水的西枝村。
座谈会讨论的很激烈,大家提出了好多质疑和争议,有人说:有人将“龙门镇”发表论文说在了西和县“坦途关”,把人的思想搞乱了,应“正本清源”,“龙门镇是在成县”府城村。有的说:有人在《面北师大学报》编的将“积草岭”的地点没考证清楚,就乱发表,极不严谨。还有人将八卦潭、万丈潭、飞龙潭、黄龙潭等混为一谈,发表文章也不严谨,万丈潭原叫凤凰潭,唐代就开始叫了;有人说,木皮岭(也叫木兰花掌),在徽县大河乡的一带。其实从红川进去走上山,当地人叫“何家东门”,距徽县20多公里,山上有户人家姓赵,不在成县境内,应该实事求是;有的说:将石龛弄到八峰崖,杜甫当年携家眷,如何坐马车去八峰崖?也有人将成县的西枝村考证在山嘴上,在河西,不在河东,成县人把成县的地名都搞不清。
与会者共同认为:唐肃宗乾元二年深秋,安史之乱的战火方炽,杜甫从华州司功参军弃官西行,以避战乱,经长安到秦州,携家辗转来到同谷。在同谷的月余时间,正值“天寒霜雪繁”的冬日,诗人“自负薪采松,拾橡为生”。在严酷的生活考验面前,诗人热爱国家和民族的赤子之心仍炽烈如火,在陇南一带创作出《龙门镇》、《石龛》、《积草岭》、《凤凰台》、《万丈潭》、《泥功山》、《发同谷》和《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等十几首诗篇,记山水、伤乱离、怀亲友、抒怀抱,有对个人遭际的悲慨,更有对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与命运的期望和憧憬,其中以《凤凰台》、《作歌七首》等为其中代表作,与《北征》、《洗兵马》、《三史》、《三别》等相辉映,达到了我国古典诗歌的最高境界。同年夏历十二月一日,取道东道离开同谷。诗人同谷之旅,是他人生经历和艺术创作的重要驿站。
尽管商槯、争论,但我们觉得成县人对当地文化的十分重视、治学严谨和认真负责的态度,使我们深受感动和启发。近年来,成县人的确硕果累累,出版和发表了《杜甫同谷诗编注》、《杜甫与赞上人》、《杜甫陇蜀纪行诗注析》、《佳主人探讨》、《凤凰台》、《万丈潭》、《杜少陵祠堂考》、《杜少陵草堂发展规划》等,在学术界影响较大。还召开过“杜甫留寓同谷学术交流会”。他们准备又成立“同谷杜甫研究会”,并与天水杜甫研究会携起手来,团结起来,共同研究,把杜甫文化作为一张名片,提高知名度。这次座谈会,虽然对一些问题提出不同看法和考辩结论尚待商槯,但这种各抒已见、深究探讨的学风,是我们天水人该学习的或可取的文风,这无疑将有利于推进杜甫文化的研究和旅游事业的有利发展,诚可喜也。
栗亭访杜公祠
成县“逗留”两天,向徽县栗亭等地进发,成县人又将我们送到成县的红川镇,才依依告别。
车轮滚滚。一路上,我们的话题又提起杜甫在同谷的际遇,多是些感慨。“邑有佳主人,情如已会面,来书语妙绝,远客惊深眷。”的“佳主人”,却给他带来的更是生活艰难,有时竟绝粮断炊,一家老小挣扎在饥饿难忍的地步,天寒地冻,冰馁成疾,男悲女啼、好不凄凉。诗人在他向往的“乐土”,“南州”,谁知,却成了最为艰难困苦的一月。
因昨天刚下过一场雨,今天出行却是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气候宜爽。
上午十点多,我们到达徽县的栗川乡。
栗川,这里的人们习惯称“栗亭”,据《徽县志》载:两汉、三国、两晋时隶属下辨道。栗亭在北魏时开始置县,后唐置栗亭军,元代设栗亭管长司,南通巴蜀,北控秦陇,古时是一条入蜀的官道,所以设“栗亭”为驿站。
栗亭,尤以栗树最多由此得“栗”。在徽县东接银杏,南通大河,西界成县,北邻伏镇。这里川原宽阔平展,景色秀丽,土地肥沃,还产最好的大米,距现在徽县县城40里。
杜甫举家客居秦州时,就对栗亭佳名有所耳闻。“栗亭名更佳,下有良田畴”。(《发秦州》)。
停车问及杜甫,碰见的人人都知道,连小学生都知道,还会背诵杜甫几首诗,说唐代大诗人杜甫曾在栗亭停留过,是他们栗川人的骄傲。因而有杜公村,杜公小学,杜公祠,杜公井,杜公钓鱼台等。
杜公村,现有5个自然村,340多户人家近2000人口,由水沟村、雀儿村、下店子、山根村、草霸村等组成,杜公祠在山根村,杜公小学也在山根村,杜公钓鱼台在元观狭里,此狭是红川河由西北向东南流经栗川南山的一段河谷,原名叫“黑鸟潭,潭中有鱼,狭里河东岸峭壁上镌刻着‘宛在中央,少陵钓台’” 八个宋体大字。
当地一姓何老人愿为我们当向导,先看“少陵钓鱼台”。
汽车拐进元观峡,河谷迂回蜿蜒,幽静深邃,向导指着峡南的苍茫山岭说,那个方向的山岭就是木皮岭,我们一看巍峨耸立,云雾茫茫,横亘绵延,其中有一岭破雾探云,陡峭刺天,难怪诗人曾登高履险,汗流浃背之时,折服于木皮岭壮丽雄奇:“始知五岳外,别有他山尊”。向导说,你们去木皮岭那还不行,今天虽天气放晴,但前几天秋雨绵绵,上山的道路烂泥深,车是不能上去的,从捷道走,来往60多里,恐怕今天一天都不行。望着木皮岭我们又是感叹不已,多几分遗憾。
顺元观峡行车,两岸悬崖对峙,峭壁迎面,谷底水流湍急,涛声贯耳,河边绿草茵茵,山崖林木茂密。眼见白鹤在河谷自由飞翔盘旋,汽车行在一拐弯处,一峰突如立起,与对面山峰差点接连,河水聚起深潭,汽车已不能过去,距钓鱼台还要四、五里,电视台同志扛机淌河赶了一二里,将这里的美景一一摄取。因时间关系,我们望河兴叹,而掉头向杜公村返回。路上,姓何的老乡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相传,明朝有一姓潘的大官巡视徽县,乘闲暇之际,探幽怀古栗亭之道,行至元观峡,忽见一位白发瘦老人端坐一块巨石上,悠然垂钓,急下马叩拜,拜毕,再细观老人音容笑貌时,已无形无容,不禁叹为神仙,问当地绅士,方知此石是唐代杜甫坐石钓鱼之处,后人称为“钓鱼台”。因杜甫入蜀时,路过此地,此地住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人正患病,杜甫还懂医,向此人家说了几样草药,此人家采草药煎熬治好了病,为感谢杜甫,将家里常用的一杆鱼杆借给他在河边钓鱼,让杜甫一家也熬鱼汤,补身子。正因有杜甫钓鱼之事,明代这位姓潘的官员即兴书题“宛在中央,少陵钓台”,令工匠镌刻于石崖之上,永志纪念。同时还由他以官府筹银和倡令筹资将宋时修建的杜公祠再次进行维修和兴建。
如今的杜公村公社化时是杜公大队,改革开放后又改为杜公村,杜公村是以山根村的杜公祠堂而命名的。
到山根村,向导因老伴叫去种田而走,我们打问杜公祠堂,路碰一小学生说有一农户院里倒卧着一块石碑让我们去看看,我们随小学生到一农家院,果然看到一块石碑躺倒在院里的井边,泥巴满糊,我们借来村民的水桶,将泥巴冲洗,找一块抹布擦洗干净,可幸碑文还较完整,碑文是清代童华祖撰《重建杜少陵先生祠堂记》,碑文载“……少陵先生……邀游之日多,以故足迹遍秦楚,当其度陇客秦州也,于徽之城西三十里许,有栗亭川,结草为堂,栖迟偃息,遗迹载在邑州志内,以今为昭明,正德年间,待御史潘公因觌先生于梦中,遂就地建祠而崇祀之。万历中,州牧左公,慕其芳踪,又为之重修……”
我们几人细细抄录,拍摄,又向村民借来两根木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躺卧”井边淤泥的石碑翻过看个究竟,原来背面刻着当地人捐资修庙的人名。
村民们将我们围拢过来,原来我们抄碑文的这个农家大院,就是当年的杜公祠堂。
杜公祠堂遗址为西南,现为一处民宅,铁门上锁,从门缝望去,院落宽敞,蒿草满院,一座马鞍架式的砖房也上锁闲置,据村民讲,这所民宅院是范玉的家,土改时将杜甫塑像砸毁,分配贫农范玉居住,范玉全家原七口人,范玉原是成县人,因生活所迫来到这里,土改时分给了杜甫祠堂为家,后来拆掉原祠堂,盖起了民宅,改革开放后,范玉的大儿子开卡车跑运输发了家,又翻修盖起新砖房,但房屋闲置,大儿子全家搬到成县城住楼房了,后来全家搬走了,原址的祠堂院落使用权仍是范玉家的。原祠堂杜甫像高3米多,两面有侍童儿站立,墙壁上有彩绘,反映的都是杜甫陇右行踪图,祠堂前有一排卷棚,与祠堂对面的正南60米处是一座两层的戏楼,戏楼三间,高近7米,以石块垒筑和土木混建。正殿两边是厢房,有一处厢房是专门护守庙的管理人员居住,东南角也有大门,杜公祠堂形成一处正方形体的古建筑院落,连成一片。有一老农说,他小时候来祠堂敬香火,因每年正月十五为杜公过庙会,周围七邻八庄都来崇祭,唱大戏,香火旺盛。
祠堂与戏楼之间的正中有一口水井,村民称“杜公井”。过去,人们过庙会时都用这口井,上万人吃饭洗用水位不退,称“神奇的井”。村民正当与我们交谈,徽县常务副县长李玉平带领伏镇的有关领导来接迎我们。李县长兴奋地说:“我是天水南河川人,听说咱的老乡来了,我很高兴。”正当我们准备上车去徽县县城时,有一村民说,这里碑文多,有几块被县上拉走了,还有两块石碑,一块当路面桥用,一块还在原大队部院里竖躺。此时,已是中午1点多,大家也都饿肚子,聂大受教授坚持要将石碑考证了再吃饭,于是我们又随村民考证石碑,到此果真见一石碑当用水渠的桥面,用水冲掉泥巴,擦洗干净细看,是《县至西三十里,杜公祠为修东楼并历述造祠始末序》,这是一块记载清末维修戏楼所立的。我们又去原大队部院看竖卧的一块石碑,擦洗尘土后,这是光绪十六年所立,《重修杜少陵祠堂记》记载杜公祠所建的发展历史溯源。碑正面为“诗范永垂”。
此时,已是下午3点多,迎陪我们准备吃中午饭的李副县长因忙,也实在等不住我们先回县城去了,留下伏镇的镇长和文化专干陪我们又到杜公小学参观,一块“杜公小学”的牌子制作的特别让人耀眼夺目,让人很是亲近。杜公小学现有学生约有300人,一座现代式的砖混教学楼,学生已经上课了,朗朗的读书声和歌声将人的心绪引向另一种心境。
下午3点半我们在伏镇才吃午饭,6点多我们到达徽县县城,在县志办同志的陪同下,我们去县文化馆,清代知县张伯魁《重修杜少陵祠堂记》等碑文,至此,栗亭杜公祠的情况基本已摸清。
杜公祠堂始建于北宋中期,宋金战争被毁于战火。明正德年间重建,以“明御史潘公梦拾遗,始建祠堂,其遗址存焉……”明万历年间又进行维修,此后一百年间,杜公祠遭风雨摧折,历岁月剥蚀,仅剩下残垣断壁。康熙丁酉年(1718年),陕西按察使兼辖陇右督理童华祖莅临栗亭,见“古迹堕废”,召集当地绅士等人捐资修复,历时两年完工。乾隆六年(1742年),徽县知县牛运震组织人力又一次维修,征地十亩,栽柏植树,种梅点菊,矗碑立石。嘉庆十一年(1807年),徽县知县张伯魁,再次修复扩建,将杜公祠征地扩大二十亩,扩建正祠堂为三间,并增修左右厢房两间。同时祠堂正南有戏楼,祠堂与戏楼之间,由东西两侧回廊相连。民国二十九年又一次集资,对杜公祠进行了较大规模的修茸,直到本世纪五十年代初,土改分房才将杜公祠彻底变成了农家私宅了。
虞 关 排 险
10月22号8点多,我们从徽县县城出发,寻找杜甫笔下的白沙渡、水会渡。
细雨靡靡,由徽县县志办的梁晓明主任当向导,陈主任介绍杜甫在徽县的行踪路线是出栗亭后折向南行走(唐代这是一条官道),大体路线是栗亭——木皮岭——白沙渡——水会渡——九股松——进入四川。细讲:栗亭——木皮岭——元观峡——大地坝——小地坝——白沙渡(也叫小河铁厂)——赵壁崖——上黑沟——王家坪(也叫老虞关)——水会渡——八渡沟——九股松(四川略阳)——飞仙阁——宁羌县——下去到广元。
按杜甫行踪路线,我们应从县城返回栗亭向南开始寻访,但此路已不是当年唐代的官道了,已经废弃,尤其木皮岭汽车就无法过山。我们绕过当年杜甫路线,从徽县县城出发,向东南出发,沿杜甫的逆行路线先寻找白沙渡,再折回寻找水会渡。按照唐时杜甫入蜀路线,杜甫越木皮岭,过打火店、翻青泥岭、白沙渡、水会渡沿嘉陵江而下入蜀。
汽车颠颠簸簸向大河店的方向驶去,为节省时间,走捷路,我们又选择从青泥岭上山。
青泥岭,遍地满是青土,遇到雨天,就成了青泥,当年杜甫是从青泥岭半山而艰难走过,现在已没路了。而我们的行走是在山上新开辟的一条农路上。行车出发的那天虽然是牛毛细雨,路打滑,可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从山上行驶,有时路滑大家下车徒步推车。
山顶,苍茫的崇山峻岭,锁在雾霭中,时隐时现,恰似仙境,十分好看。
汽车艰难的驶出“青泥路”,终于下山,但还是行驶在土沙筑的公路上,当然可比山上的“泥山”要好多倍,大家可不下车被泥路所犯难了。车是顺嘉陵江峡谷而行。一路上映入眼帘的是悬岩绝壁,峰峦突兀,公路下边是滚滚奔流的江水,时时翻起朵朵白浪。从徽县到白水江镇共37公里,这条路从宋代就开始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一条驿道,1937年为从玉门等内地往重庆运送抗战物资和石油,又重新在旧路的基础上开凿拓宽,这是抗战的一条大后方之路,民国时政府对这条路很重视,曾派兵护送过路的车,名为“徽北路”。车行到一悬崖时,陈主任让刘师快停车,让大家观看摩崖石碑上的《新修白水路记》,有两块石碑,一块是1975年12月徽县革委会立的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另一块是1993年3月甘肃省人民政府立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当我们到大河店,准备折西南向小河厂的白沙渡驶去,突然刘师傅说车快没油了,需加油,打问当地老乡,却说这周围没加油站,要到白水江镇,只得向白水江镇去加油。
白水江镇,是白水江与嘉陵江交汇处的一个小镇,与陕西略阳县交界处。白水江,从地图上看却是洛河,两江交汇处呈“丁”字形,这里还有个白水江码头。江面一眼望去宽大无边,雨雾笼罩,灰茫茫一片,江水与天连成一线。此时,一列客车从码头高桥跨江而过,如长蛇一般,“隆隆”声和一声长鸣声划破这幽静的深谷。
白水江镇江边有座气势雄伟的庙宇,当地老乡叫“江王庙”,庙里供奉的是明代一位码头的帮主,此人行侠仗义,主持公道,有正义讲义气,多大的事经他调办就化解了,来往生意人很崇拜,死后被当地人和生意人尊奉为神,据说这位帮主是咱天水的官泉里人,张姓,因搞贩运生猪生意发了,但此人慷慨仗义,被大家推崇为“船帮主”来。
汽车加上油,急急逆向白沙渡的方向赶去,下午3点半我们终于到达“白沙渡”。当年杜甫过木皮岭,出栗川,顺河道而行至白沙渡,虽说是顺河道,但古时却是一条官驿道,过双河、胡家河、王家沟、大小地坝,到达小河,小河是当地老百姓叫的。
白沙渡,也称“白水峡”,过去这是一个隘口,《杜甫与徽县》载:“白沙渡,系指洛河,(古名白水江)中游的官桥坝渡口”。
何为白沙?是因为上游山峦多石英石,花岗石日久风化,故沙滩为白色,白水峡的渡口亦称“白沙渡。”过去这里一片白茫茫的白沙。“白沙渡”也叫“小河铁厂”。这里有含铁的矿石,明代就有人开始用风箱炼铁,发展到现在的较大冶炼铁了。梁主任领我们到小河铁厂职工福利区,见篮球场已是铺满的白细颗粒沙子,我们又到一片沙滩,简直是一片白沙的世界,虽然小冶铁厂的长期冶炼使白沙滩受了污染,但也随手一抓,全是白沙,如水一般从手缝溜滑。
翻过江边防洪墙,我们到江边临风而望,江水洪涛怒吼,激流澎湃,急涌奔腾的气势,令人感到畏惧。又望江崖壁立,绝崖陡峭,当年杜甫迤逦,来到白沙渡,看到“渡口下绝岸”的山水之险,他的心境如“洪涛越凌乱”,离岸登舟,江岸如削的险绝,江水的急流奔腾,一幅肃杀景色,心情是如此的担忧和酸楚,又映衬出如此的凄冷、悲苦,“找马向北嘶,山猿饮相唤”,但诗人还是有“迥然洗愁辛,多病一疏散”的信心希望。
离开“白沙渡”,我们急急赶往白水镇的渡口,过了渡口就可上正规公路去,过虞关再回徽县,路途在虞关看看水会渡。
下午6点,当我们赶到白水江渡口,便看到汽车如长蛇陈排列,原来等待渡口的修桥。所谓桥原是将长29米,宽3米的铁板与铁桥链接起来,江两岸边用沙土筑堤坝,再将铁板桥接通就算桥了,不知啥原因,我们正赶上两岸边的土堤坝被怒涛江水已冲走,所以渡口的人们忙碌正修浮桥,他们用推土机铲沙石垫两头接茬……
桥终于修通,此时已是7点多了,秋天的季节,天黑的快,夜幕已降临,多亏我们的车顺利在浮桥上通过,我们十分兴奋。公路是新修的,是白水镇直通徽县县城的县乡级公路,沿嘉陵江南岸逆行。原来这条新修的公路还不安全,路上全是从陡峭的山岸炸石而筑,公路上面是悬岩被炸疏松,时有掉下来砸车的危险,刘师傅加大油门驰行,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路下嘉陵江涛涛奔流声。梁主任说:夜黑,已看不见水会渡的渡口了,只有回县城明天还得再来一趟。梁主任还讲虞关在南宋时吴磷、吴玠兄弟俩曾在这里抗金,成为军事要塞。
汽车快到虞关,突然一大巨石挡住了去路,大家只得下车,刘师傅打开最亮的车灯,大家一看,原来这些一块一块石头是从山岩上滚落下来的,堆的如一座房屋那么多,怎么办?如果返回白水镇,那渡口的铁板桥肯定撤了,不会夜间等待来往渡江的车辆,回县城又过不去,真是前奔不着店,后奔不着人家,看来今晚只得在车上过夜了。
一会儿,我们还听到有松疏的岩石往下滚的声音,说不定那一块掉下来会砸上车,安全问题成了大家的担忧,不由感叹。率队的聂大受要求大家想办法,必须尽快离开。队员王钰同志不顾危险,从磊石的缝隙中摸爬过去,去虞关村找人帮助或借撬扛工具。一会,果见他扛一根撬扛,后面还跟着一当地人要其撬扛,原来王钰同志找到一家小卖部,发现小店里有经营的撬扛、洋镢等劳动工具,好说歹说人家不同意借用,因是商品怕使用了有痕迹,买主会嫌卖不出去。他一时性急二话没说便抽取一根撬扛急急跑出店外,店主很生气随后赶来,到了现场,店主被大家劝说动了心,同意用自己的商品撬扛作业,并讨要了工价,然后他很有经验的撬进大石细缝中,很快几块巨石分裂,我们人人动手,齐心协力,搬动石块,大家不顾头顶上还有松疏的岩石掉落,冒险紧张奋战了两个多小时,终将几块大石处理掉,挪出一车身能开过去的豁口,此时已是快9点了,大家异常兴奋,喟叹不已……
继续寻找“水会渡”
次日早晨,天气放晴,我们仍由陈晓明主任带路,继续去找寻水会渡。完成昨天未完成的任务。
水会渡,天水师范学院的李济祖教授编著的《杜甫陇右诗注析》说:“笔者实地考察,水会渡似即嘉陵江与永宁河、田家河会合处,会合口附近的黄沙渡,也就是现在甘肃徽县与两当交界处。”但据《杜甫与徽县》记载:水会渡,“渡”在今陕西略阳县的白水江,又称江口,与徽县接界,为入蜀必经之地。“水会”意为两水交会,一水为嘉陵江,一水为白沙渡所渡之水。
汽车路途嘉陵镇的田河村,也叫银杏村,我们下车去银杏园,有几株500年树齡的银杏树,粗壮参天,据当地老乡讲,这里的银杏树50至100年的达百株,有两株雄雌的银杏树如情同意合的“夫妻”,人们称为“连理银杏”。陈主任讲,传说,杜甫历经徽县时,在一家旅店住宿,店主人拿出徽县的银杏果,与茶煮沸,果真有清心明目,润肺通便之功效。
车上,陈晓明又讲起水会渡说:“水会渡是杜甫历经徽县南境5个乡镇的最后一个渡口,也是徽县的最后一个驿站。我认为:水会渡即虞关渡,虞关位于嘉陵江边,背倚铁山,青泥岭,南双龙崖的八渡沟、山关而达九股松,地势险要,总领水陵要隘,历代兵家之争地,史称‘蜀门’。南宋时吴家兄弟曾在这里驻军抗金,陆游也曾来此地巡视驻兵。”陈主任讲当年杜甫从同谷进入栗川西后,过木皮岭、白沙度、青泥岭、经青泥驿、下虞关,虞关也就是“水会渡”,然后进入陕西的略阳,南下入四川的广元。至于杜甫从徽县入蜀究竟去过两当县的吴郁宅?他认为:从行踪路线来看根本就没去。有的学者没实地考察,发表文章说由徽折向东再由东向南下入川是没依据的。
我们从徽县县城行至虞关需60多华里,车过银杏,沿县级的公路,向嘉陵镇的淡家庄驶去,一会又由东向南逆行,顺嘉陵江河畔,终到老虞关。
车停后,我们站在公路边,看到老虞关这里的江面较宽,江对面有一条苍莽的深谷,从谷里流出一条河水,与滔滔的嘉陵江汇合,又呈现一个“丁”字形河滩,江面宽阔,一片浩然。陈主任讲这深谷的河水便是上游的泉街水和八渡水汇合而成的,当年杜甫是从这条深谷走出来的,顺这条深谷往后走就是有名的“仙人关”,南宋抗金名将吴玠兄弟就在仙人关打过胜仗,往前走就是干树牙、下店子、母家沟。出谷口往下就是老虞关,老虞关原是嘉陵乡政府的所在地,1981年因暴雨被洪水淹,搬到火车站去了,江对岸边哪所小学,那正是当年的渡口,现在叫许坝,古时这是一条官驿渡口。
“山行有常程,中夜尚未安,微月没已久,崖倾路何难!”当年的杜甫日夜兼程赶往水会渡,夜半渡江,感叹旅途的劳累和艰险,赞叹船工的操舟笑谈,山行水渡,渡江登岸。“大江动我前,汹若溟游宽”。一阵阵秋风掠过,皱起碧波荡漾。我们望着江面,想着一个“动”字的惊心动魄场面,给“水会渡”披上了一种永久的神秘而遐想之感,使人依依不舍的“回眸”观望。
四湾梁观 “枉诸”
“寒城朝烟淡,山谷落叶赤。阴风千里来,吹汝江上宅。鹍鸡号枉诸,日色傍阡陌。”
“枉诸”,史料载为洲名,两当县南嘉陵江上有洲名“枉诸”,是洲诸迂回弯曲而得名,“枉”是弯曲的意思,“诸”为洲,枉诸《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解释为“琵琶洲”。
当年杜甫所作《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古今一些学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和观点,问题的焦点是杜甫入蜀是否经过两当县,一种观点认为杜甫根本就没去过两当,凭耳闻所描写,杜甫发秦州,入同谷,赴成都而是从徽县南下直入蜀。徽县地方史办陈晓明在为我们当向导时就坚决否认杜甫路途两当。另一种意见认为是从同谷到徽县栗川,翻木皮岭,夜半渡水会渡,折向东南去两当,尔后南下入蜀。还有一种意见认为杜甫在秦州时,弃马车取小道经麦积山后山,经曲溪·长河、绕太阳山,从李子园的白音一带而下去两当,从地理形势上说秦州距两当走小路仅200多里路,虽然靠步行,尽管山路曲折艰难,但相距200多里路已流落徒步为习惯的杜甫来说往返也用不了几天。《两当县志》也载:“子美客秦州时,常往其家。”
杜甫究竟去过两当?我们考察小组也分为两大派,一派认为杜甫根本就没去过两当,杜甫作诗是凭想象而已。但另一派予以肯定,杜甫的确到过两当县,但究竟从哪条路线走?是个关键问题。大家争论不休,各抒己见。
下午5点多,我们到达两当县城,辛海生县长,县文化馆馆长李跃宏,县文化局局长罗天鸷等人在县招待所接待了我们,并参观了两当县的香泉寺等有关景点。辛县长又是我们天水的牡丹乡人,异乡见老乡显得格外亲热。晚饭后,我们与两当县的有关文化知名人士进行了交谈,两当县人坚决肯定杜甫来过两当,任何人不可否认杜甫没到过两当的说法。即然没来过两当,为何描绘的“寒城”那么细腻,淡淡的朝烟,“山谷”红色的落叶,透视着一个“冷”字,一个“衰”字,江边的千里阴风,琵琶洲上有悲鸣的鹍鸡,远道而来的杜甫心情是那么的苍凉?就连“日色傍阡陌”都观察出来了,怎能说没来过两当呢?只有亲临其境,才会有这样实际观察深刻的体会描写。至于从什么方向来,怎么来的,哪是另一回事,凡正诗圣来过两当县,是两当人的幸事,同时还有哪一位朝廷做官的御史大夫吴郁,两当人也值得骄傲,如果没有吴十御,杜甫可能不会来,也就没诗圣的这首诗,更不会有“枉渚”,或者说有这闻名遐尔的“两当琵琶洲”。
当有人再次提到杜甫从徽县方向而来时,又成为争论的焦点,气氛愈激烈起来。两当有相当一部分文人认为杜甫是从徽县而来的,至于徽县一些学者不同意这种观点,带有点片面性,是不客观的,但让人也能理解。有人认为:杜甫来两当,按常规好像是水会渡后,进入八渡沟,九股树而入川的。其实还有一条路线,杜甫发同谷到栗亭后,翻木皮岭之前,全家停留栗亭,诗人从栗亭出发,自西向东越河池县,河池县也就是当时的徽县县城所在地,现为银杏乡,过永宁镇东入两当县(当时县治在杨店)境内,然后南下来到西坡乡(原吴郁乡)的琵琶洲附近的吴郁江上宅。
一部分人认为:杜甫流寓秦州时取小道而来两当不可能,一是在秦州本来时间就短,来不及往返徒步400多里;二是秦州至两当县城之间南北相隔甚远,中间山大林深,悬崖陡壁,险阻重重,道路艰难;三是杜甫远行两当,不可能将家眷丢在秦州,单个行动,往返时间起码需十几天,作为感情充沛的杜甫来说,更不可能忍心将家眷丢弃长达十几天,让他不放心。同时杜甫取小道未作一首诗,未留任何痕迹;四是杜甫如取麦积山后的小道去两当,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路有多难,有多远?往返究竟需多长时间,心中没底,能放心丢下家眷而单独行动吗?
10月25日上午8点半,天气又阴沉沉的,我们由县文化局的罗局长和县文化馆馆长李跃宏带路寻找杜甫笔下的吴郁宅和琵琶洲。”
出县城向东南,沿蜿蜒公路爬行,路上,我们又展开一场争论,其焦点是杜甫所写的“借问持斧翁,几年长沙客”的“持斧翁”究竟指的是什么?我们天水的考察小组认为指的是职务,当时吴郁任朝廷的御史职务,御史是执法的高级官员,在唐代,“斧”是处死囚犯的刑具,也是法律的象征,“持斧翁”是指御史的吴郁,吴郁当时在凤翔处理间谍案时,秉公直言,不愿滥杀无辜,因而得罪权贵,被贬长沙。而杜甫为左拾遗,本应为替吴郁辨白,但因刚受到房琯事件的打击,不敢多发一言,只能忍看好友被贬含冤,“相看受狼狈,至死难塞责”,他深深受到良心的谴责,因此,流寓陇右时到吴郁老家看望。
我们的看法即遭到两当二位的反对,“借问持斧翁”,是指打问当地砍柴的樵夫乡野之人,并不指御史职务,因为杜甫已到两当,自然而然地找吴郁宅,当知道已是一处空宅后,才知去长沙到底有几年了?这是一句试问句,不是肯定句。二位还说:吴郁遭贬赴长沙,半路上家人送信,已知其母去世,就未去长沙回来后守孝三年,杜甫来吴郁宅之时,正好是吴郁去长沙的路上,吴郁回来后才知杜甫已来过,只是一番仰天长叹,三年孝满后,吴郁准备赴长沙,谁知一场大病死在半路,灵柩运回琵琶洲,埋在四湾梁对面山上,至今还有“吴郁墓”之说。清康熙编的《两当县志》有记载,所以有人说吴郁死在长沙是不准确的,吴郁宅方圆有上千亩良田,过去都是吴家的。
一路,我们凭窗而望,山峦沟壑,林木青翠,白皮松展枝迎客随处可见。车过一座大桥,桥下是奔流不息的滔滔河水,李跃宏馆长指着窗外的河水说,这条河是从你们天水麦积山而流淌过来的,这里叫“黑沟峡”。
上午10点半,天气由阴转晴,天空已渐渐出现蓝天、白云,汽车开始下山,在半山腰的山坪村的四湾梁,他们要我们下车远观琵琶洲,李馆长打开《两当县志》,其志载:“琵琶洲在县城南三十里,其地洲渚迂回”,人迹罕至,亦名‘汪渚’,杜甫‘鹍鸡号枉渚,日色傍阡陌’即此。”
琵琶洲,现为嘉陵江边的西坡乡所辖区,其实距县城应为四十里,西坡乡在民国时为吴郁乡,解放后改为西坡乡和新化乡。何为琵琶洲?李馆长、罗局长指着山下交汇的江河说,琵琶洲是陈仓河与吴郁河交会,再与嘉陵江相会合成为“三渡水”,而形成一个小岛峪。远观活脱脱犹如一把琵琶展展平放,琵琶洲对面山脚下现在驻地部队作为营房占用,下有千亩良田,绿树葱郁,环绕四周。秋阳虽然高照,但淡淡的雾霭如薄纱飘浮洲上,山下一片静寂,呈现出一幅美丽动人的田园图景。一会,一列红白相间的客车徐徐开来,从一小丘穿过,跨过“三渡水”高座大桥向四川驶去,一声长鸣,划破大山的寂静,给人一个分外遐想。
据他二位介绍,火车穿过去的那座小丘,原为骆驼项。骆驼项是从咱们站的这四湾梁直通下去的,好似骆驼伸脖项低头饮河水,原来的“三渡水”是在对面的牙合山脚下绕过的,1956年三线建设修铁路时从骆驼项炸开一个口子,修通了铁路,而将河水引过来了,铁路与河水一同“行驶”过去。李跃宏馆长还说了一句笑话,过去西坡乡人才辈多,象吴郁这样的朝廷命官,自骆驼项被炸修铁路后,老百姓说破坏了风水,从此再也不出人才了。笑话归笑话,但吴郁宅很有名,省内外、甚至国内外的专家学者或官方人士来吴郁宅遗址考察观光。现在虽然不能接近部队的驻地,但远观琵琶洲和考古吴郁宅筑有的外围城墙,屡屡来人。
为了近观考察吴郁宅外围城墙,完成我们的一桩心愿,罗、李二位说,其实眼看山下琵琶很近,但要过去还得去西坡镇,先向东再折向西,需几十里路。
当车开下山后,因雨刚过,泥泞较深,车开不过去,步行太远,怕时间来不及,只好望江叹息……
陇南杜甫考察行程结束了,历时整7天,历经5县几百公里,10月26日我们顺利返回天水,下午6点我们刚一到达,会长桐树苞为大家“接风洗尘”。祝贺大家不辞辛苦所取得的一些成绩。并决定休整两天后继续在东柯谷和张川陇坂一带考察杜甫行踪。
为此,杜甫在陇南的行踪,就象一串串晶亮的明珠,我们沿着他的足迹来访,给我们带来无限的愉悦,享受着文化的快乐。幸哉!
作者简介:
王钰(笔名:覆盆子),甘肃天水市人,毕业于兰州大学历史系,供职于甘肃天水监狱。
近年,出版文集《笔走大墙内外》、长篇纪实小说《25号监舍》、中篇报告文学《难忘的岁月》、发表中篇小说《九花》,主编《神农山与神农文化》,发表论文《青少年纹身初探》、《大学生犯罪心理与矫治对策》、《伏羲、人类监狱发展史的肇启者》等十多篇,论文代表作《敦煌出土的伏羲、女娲砖雕图小考》、《用诸葛亮的战略思想教育改造罪犯尝試》、《以儒释道的思想精华教育改造罪犯“道德观”》分别被司法部、中国监狱学会、天水市社科联等评为“金剑文化工程”优秀文章二等奖和优秀成果二等奖,司法部颁发银盘一个,10多家社科单位收编《文库》、《丛书》。
其散文代表作《祭父》、《祭灶》、《难忘的龙南》等分别发表在《散文世界》,《东方散文》、《中华散文竞赛大观第三卷》中,并获得中国散文大赛优秀奖。
现为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会、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甘肃省作家协会、天水市作协会员等。天水杜甫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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