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东】武山水帘洞石窟群佛教艺术的祈福文化意蕴

         水帘洞石窟群位于甘肃天水市武山县洛门镇北10公里处的钟楼湾鲁班峡中，是古丝路东段南道的一颗璀璨明珠。始建于十六国后秦，历经北魏、北周、隋唐及以后历代不断的修建，现存水帘洞、千佛洞、拉梢寺和显圣池四个单元，有历代造像160余尊，窟龛69个，浮雕42幅，碑刻题记27方，古建8座，壁画 2400 多平米，为渭水流域仅次于麦积山的石窟群，这里是武山及周边数县群众信仰的大势至菩萨“麻线娘娘”显圣地，每年农历二月初九，四方信众齐聚于此，礼佛供道，祈福纳详，延续多日，是闻名陇上的祈福圣地。“一口田，福禄全”中华福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水帘洞石窟群佛教艺术祈福文化内容丰富、内涵深刻、形式多样。把印度早期曼陀罗艺术的佛教纹饰与中华五福文化“福、禄、寿、喜、财”衍变融合，在石窟群艺术题材中得到全面体现。

         水帘洞早期佛教石窟艺术主要是莲纹、忍冬纹和火焰背光纹，蕴涵着丰富的祈福文化寓意。莲花是佛教的标志，犹如基督教的十字架，伊斯兰教的新月。“远尘离垢，得法眼净”代表佛国净土，“出淤泥而不染”象征圣洁吉祥，寄托着佛教徒对幸福生活的希望。水帘洞石窟艺术中莲花作为最主要的装饰纹样广泛地被应用，以拉梢寺世界第一摩崖浮雕左侧菩萨为例，头戴三瓣莲式宝冠，手托莲枝，赤足立于覆莲上。莲花这个充满浓郁佛教色彩的圣物，在中华传统福文化中赋予了丰富的内涵和寓意，如“莲生富贵”、“连报平安”、“连年有余”、“喜结连理”、“连生贵子”、“童子爱莲”等等。后来，莲纹衍变为宝相花图案，被寓为“宝”、“仙”之意，是唐代最具代表性的吉祥图案之一。到了明清，莲花形象更是达到了“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地步。忍冬,《辞源》:“药草名。藤生,凌冬不凋,故名忍冬。新旧相参,黄白相映,故又名金银花。”忍冬纹也是水帘洞石窟群早期壁画艺术中最流行的纹饰，如拉梢寺15龛画面上部为缠枝忍冬叶图案，水帘洞2号窟浮雕内绘连枝忍冬纹是其代表。忍冬这种呈翻卷状侧面三叶纹样,波状结构变化多样延绵不断,或许与佛教的轮回永生之理念似有内在联系，有“益寿延年”的吉祥涵意，唐代，逐渐衍变为“卷草纹”。《本草纲目》云：忍冬“久服轻身，长年益寿。”是健康长寿的象征,火在人类文明史上有划时代的意义，原始先民以火为图腾，以火为神，对火的崇拜。火焰向上升腾，动感很强，《后汉纪》载：“佛身长一丈六尺，黄金项中佩明光，变化无方，无所不入，故能通万物而济众生。”佛教中视为吉祥清净之物，也是光明的使者。火焰纹常用做绘制佛像背后的光圈式装饰图案，寓意佛法无边，衬托佛的高大威严。在水帘洞石窟群壁画的佛像头光、项光和身光图案纹饰中冉冉火焰随处可见，多为圆形，如拉梢寺大佛的头光呈同心圆形，由内至外共八圈。这体现了佛教艺术根深蒂固的“以圆为贵”、“以圆为美”的审美理念，佛教造像有“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形好”外观形象从小的局部必须具备的“圆美”的特征，这也寓意了“首相妙好、周圆平等”佛教祥福文化。

         飞天和瑞兽也是水帘洞石窟艺术重要的祈福文化题材。《太平御览》：“飞行云中，神化轻举，以为天仙，亦云飞仙”。早期佛教中飞天是指能通天之神，天堂的象征，自由的符号，活泼明快，寓意追寻幸福理想。飞天是佛教文化与石窟艺术结晶的瑰宝。水帘洞石窟群飞天图饰多绘窟龛顶部，如千佛洞10号龛顶绘二飞天，使得整座窟龛“天衣飞扬、群壁生辉”。水帘洞拉梢大佛佛座就是以立象、卧狮、卧鹿等瑞兽和仰莲相隔组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佛教认为白象是菩萨的化身。中华传统文化里，“象”与“祥”字谐音，故象被赋予了更多吉祥寓意，如象驮宝瓶（平）为“太平有象”；象驮插戟（吉）为“太平吉祥”；童骑（吉）象为“吉祥”；以象驮如意。“吉祥如意”。象用鼻吸水，水为财，以大象作为吉祥物放在家中寓意平安吉祥、招财进宝。《大般涅架经》说:“狮子吼王为上首,施与一切众生福。”佛祖释迦牟尼被誉为“人雄狮子”，推崇备至。佛教传入中国后，狮子成为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的坐骑，俨然成为护法的形象，表示驱恶纳祥的意义。鹿在佛教中是“美丽、富有、和平、长寿”的象征。鹿的寿命较长,故在中华文化里常与鹤同被“仙化”,有仙鹤、仙鹿之美称；鹿与禄字谐音,人们祈求升官晋级常又因“有鹿”以为吉兆,后又与福寿合称“福禄寿”，民间传说中“福禄寿”乃天界三仙,专为人间传布吉祥。

         佛教法器和舍利塔也是水帘洞石窟艺术表达祈福文化的重要载体。水帘洞石窟群壁画艺术中随处可见这些吉祥法器图饰。如千佛洞6～8号窟龛造像有手提如意、宝瓶、摩尼宝珠的，也有头盖宝伞、手执金刚杵、脚踩法轮的。法轮:表示佛法圆轮，生命不息之意。金刚杵：象征驱魔辟邪。宝伞:表示开闭自如，福佑众生之意。白盖:遮覆大千世界，解脱众生贫病之象征。宝瓶:表示福智圆满，功成名就之意。佛珠：象征保平安，增福慧。菩提则代表觉悟，智慧。卍字纹饰在梵文里意思“吉祥之所集”，代表幸福安康，是佛和菩萨的吉相，后逐渐演变为“好运”、“繁荣”之意。“如意”是佛教供赏的法器，取如意之名，表示吉祥如意，幸福将至。元代蒙古统治者“以其俗而柔其人”。藏传佛教在本区迅速得以传播。水帘洞石窟建筑中元代的佛舍利塔就有8座，《金光明经》云：“舍利是由戒定慧之所熏修, 甚难可得, 最上福田。”塔就是佛的象征,舍利又是塔的宗教灵魂。

         水帘洞石窟文化承上启下、中西合璧，莲花、忍冬、火焰、飞天、瑞兽、法轮、净瓶、金刚杵、如意、菩提、舍利塔等这些印度佛教艺术题材，与中国传统祈福文化理念融合，成为石窟艺术的主要表现形式，更是凝结了中国人的伦理情感、生命意识和审美情趣。后来，随着儒释道三教在此合流，“以儒治国、以佛治心、以道治身”的思想也融入到石窟群的祈福文化图案元素中，拉梢寺摩崖题记“愿天下和平，四海安乐，众生与天地久长，周祚与日月俱永”就是对这一主题很好诠释。(武山县博物馆  裴应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