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写史也“杜撰”
●王 钰
笔者曾经阅读古文时,信服得五体投地,字字句句必信之也。这大概受《左传》中的《晋灵公不君》一文中董狐“吾头可断,此简不可改也”秉笔直书的影响吧!
近日,笔者在闲暇之际,又翻阅《左传》的有些文章时,细读思考,怀疑古人写史也有“杜撰”之处。就拿《晋灵公不君》一文来说,此文记载了晋灵公残暴无道,凶狠野蛮的变态心理,大臣赵盾多次劝谏,使晋灵公感到讨厌,便派驵鏖去刺杀。驵鏖一大早就去赵盾家,只见卧室的门开着,赵盾穿戴好礼服准备上朝,时间还早,他和衣坐着打盹儿,驵鏖退了出来,感叹地说:“这种时候还不忘记恭敬国君,真是老百姓的靠山啊。杀害老百姓的靠山,这是不忠;背弃国君的命令,这是失信,这两条中占一条,还不如去死。”于是,驵鏖一头
撞在槐树上死了。
驵鏖行刺这段情节的原文是:“公患之,使驵鏖贼之,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鏖退,叹而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触槐而死。”笔者认为:驵鏖的这段独白,现场再无他人,只有驵鏖与赵盾,而赵盾还在“寝室”,相差一段距离,赵盾不能听见,倘若听见,何不出门查看根由?情理上可以否定。驵鏖“叹而曰”完便触槐而死,并无人听到,又有谁将此话流传下来呢?驵鏖不由发出的感叹,在两千多年前他又没有条件携带“微型录音机”将它录下来,作者是怎么知道驵鏖的这几句独白呢?由此可见,这明显是出于作者左丘明想当然的一种“杜撰”。如果从文学角度来说,这种描写人物心理活动的手法,使人物的性格刻画得更完整,是文学写作的需要,也是对读者一种精彩的感染力;如果从史学记载历史的真实性来要求,就不应凭作者想象而虚构、编造史料。所以,笔者认为读史时应对每一个细节需加以留心分析,因古人写史时也有杜撰的成分存在。
原载《天水晚报》1994年11月
原载《甘肃矫治报》1994年12月
王钰,笔名覆盆子,甘肃天水市人。出版文集《笔走大墙内外》、长篇纪实小说《25号监舍》、中篇报告文学《难忘的岁月》、发表中篇小说《九花》,主编《神农山与神农文化》,发表论文《青少年纹身初探》、《大学生犯罪心理与矫治对策》、《伏羲、人类监狱发展史的肇启者》等十多篇。为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会、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甘肃省作家协会、天水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