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寻碑记:西夏王朝在甘肃的雪泥鸿爪(组图)

2015-06-08 来源:兰州晨报 浏览量:

  上古城瓷窑址

  塔儿湾的“塔”

  怪石嶙峋的杂木河

  老人说,曾经塔儿湾这里水草丰美,还有丰富的煤炭资源,西夏王朝的一支部落就曾生活在这里

  在王树华的陪同下,我们的脚步也在一步步靠近位于武威市城南35公里的古城乡上河村塔儿湾。

  一路上,地势也在发生着变化。从平坦开阔的城区,到灌木丛生的山地。

  路的一侧是高大的山脉,另一侧就是大名鼎鼎的杂木河。这条河流,与以往我们见到的任何河流都不一样。河水大多时候是平静地流淌着,可是河流流经的地方,越到上游,河水却越不平静。巨大的黑炭色的怪石构成了河床及河岸,远看好似河流内满是巨型的鳄鱼,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凸起的石块是鳄鱼坚硬的脊背;近看又好似早已干枯倒地的千年大树。这是河水千年万年不停歇的冲刷,将这条河流带进了千千万万的历史传说当中。

  是的,在杂木河的尽头,也有着西夏王朝的故事。

  塔儿湾,就在杂木河的尽头。如今这里是一个被群山包围,河流从中穿过的小山村。山上是密密麻麻的丛林,山下依着杂木河的一座小小的村庄。虽然地处西北大漠,可是这里却如被人遗忘在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除了公路、村庄,剩下的就都是绿油油的冬麦。

  在路边的庄稼地里,我们见到了一位祖上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的老人王奎。

  听了我们的来意,老人放下手中的庄稼活,热心地领着我们步行进了村子。在村口的河边,王奎和一个正在河边挑水的年轻人打了招呼,当我们还在想这里的河水能不能喝的时候,老人就已经笑眯眯地说出了答案。是的,这条杂木河如今在塔儿湾仍然可以直接饮用。

  沿着河水向村子里走去,四下看去,找不到任何有关西夏遗迹的建筑、碑刻,正感失望之时,老人突然在一个巨大的高约4米的土堆旁停住了脚步,指着草木丛生的土堆说:“这个土堆,就是塔儿湾的塔。”塔儿湾因塔而得名这不假,可是我们都以为这个“塔”应该是一座具有确确实实塔的建造特征的古塔,可为什么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堆。老人说,曾经塔儿湾这里水草丰美,还有丰富的煤炭资源,西夏王朝的一支部落就曾生活在这里。可是在西夏与蒙古大军的交战当中,这里的党项人基本都在战争中阵亡了,战况惨烈,阵亡的人数太多,已经无法分辨尸首的身份,于是,幸存的人们便把所有阵亡的将士埋葬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形似古塔的土堆,来告慰这些守卫家园的将士的灵魂。久而久之,这里的地名便成为了塔儿湾。

  之所以确定这座土堆就是为祭奠西夏的将士所建,是因为在上世纪的60-70年代,当地群众在山坡上挖山取土时意外地发现了许多剔花类的瓷器及碎片,这就引起了考古人员的关注。在经过考古发掘后,确定了一处距今800年的西夏古瓷窑遗址。据说此地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永隆年间就开始烧制瓷器,到西夏时发展到了鼎盛时期,相传那时有48座窑同时烧制,官府为了方便管理,在头坝河南岸建立了一座专门烧瓷、销瓷的窑城。

  塔儿湾有了西夏时期的瓷器出现,也有了为祭奠西夏将士的土塔,这就证明了在塔儿湾这片土地上,曾经生活着西夏党项人。同时也进一步印证了,凉州在历史上被称为西夏的“瓷都”的说法。

  西夏碑是迄今全国唯一的西夏文和汉文对照、文字最多、保存最完整的西夏碑刻

  探访了塔儿湾,淌过了杂木河,在山山水水之间,感受了一回西夏王朝在大地之上的气息。王树华说,西夏博物馆最重要的文物不是你说的铜火炮、神臂弓和瓷蒺藜,更重要的是一块西夏石碑。西夏王朝所有的秘辛都是从对那块碑上碑文的解读开始的。于是我们再次来到了位于武威城中心的西夏博物馆。真真切切、仔仔细细地赏鉴了全名为《重修护国寺感应塔碑》的石碑。

  高大漆黑的西夏碑静静地伫立在博物馆的正中心,抬头仰望碑通高2.6米,宽1米,厚0.3米,碑首呈半圆形,龟趺。石碑的四边,已经开始剥落,可以看到碑刻的细腻而又坚硬的纹理。走近细看,两面正中用汉文和西夏文篆额,边阴刻对称的伎乐舞女,翩翩起舞,动作优美,造型准确;舞女胸和手腕上有饰物,赤露上身、双脚,下着长裙,面形肌肉丰满,吸收了敦煌飞天的艺术特点。碑身的两边呈杀角,边上刻忍冬纹。

  碑的正面为西夏文楷书,28行,每行65字。一面为汉文小篆题铭,3行12字,全称为“凉州重修护国寺感通塔碑铭”;碑的背面为汉文楷书,26行,每行70字,西夏文和汉文各1800多字。

  西夏碑如今不管是在当时西夏的首都银川,还是在甘肃的陪都武威,甚至在全国范围内来说,这块碑的价值对于研究西夏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尽管西夏文字的残片、残碑出土也有一定的数量,但是文字大多残缺不全,且字数很少,而武威的这块西夏碑保存之完整,字数之多,乃是世界之最。西夏碑是迄今全国唯一的西夏文和汉文对照、文字最多、保存最完整的西夏碑刻。

  这块碑是解密西夏的“钥匙”,它的发现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清嘉庆九年(1804年),进士出身的中国著名学者,武威人张澍,在家养病期间,有一天与朋友同去凉州(今武威)大云寺参观游览,在大殿后院左边无意中发现一座被砖封闭的建筑,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感到奇怪,就问寺内和尚。他们都说:不清楚,听说很早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敢打开,否则,将会招来风、雹等灾祸。张澍不相信鬼神,又求知心切,一再要求拆砖看看,并表示自己愿意承担由此而产生的一切报应和灾难后果。和尚们为他的真诚所感动,也为自己的好奇心所驱使,才允许打开。拆掉前面封闭的砖块,原来是一块大石碑。人们因怕遭报应、招来灾难而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了。清除碑上厚厚的尘土,去看碑文,猛一看,跟汉字楷书体一模一样,都是大家熟悉的方块字;可是仔细一看,却一个字都不认识,这又勾起大家的好奇心,有人还认为是“天书”,又害怕了。知识渊博的张澍先生镇定自若地说:“后面应该还刻有碑文,看看再说。”于是命人拆除后面的封砖,看到汉文碑铭,才知道这是西夏天祐民安五年(1094年)的碑刻——《凉州重修护国寺感通塔碑铭》。碑一面不认识的文字,就是西夏自己创造的文字——西夏文。因此,以后也将此碑称为“西夏碑”。

  就这样,在西夏灭亡五百多年后,西夏碑再一次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内,而正是这块西夏碑的发现,人们才知道当时的西夏王朝拥有自己创造的文字,也对神秘的西夏王朝开始有了了解。

  碑的正面是西夏文,背面是汉文。可是由于西夏文早已随着西夏王朝的灭亡而被人们遗忘,这近两千字的西夏文因无法辨识,而成为了“天书”。一直到1908年我国发现西夏文字典《蕃汉合时掌中珠》后,才知道了它的构造、文字和字意。我国近代著名文字学家、金石学家罗福成在1932年全文发表了西夏碑的汉文和西夏文以及西夏碑的译文。碑文大意讲述了护国寺塔的初建、显灵及重修的经过。

我们似乎看到了党项人沙场征战的场景,也听到了他们在河西走廊上的纵马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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